白昭點了點頭,知道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意味著兩個人的合作正式開始。
“既然是一條要死的狗,我不希望聽見它死前的亂吠。”
“這個你放心。”
“剩下的事情,等一審判決之後我們再談。”
“景市長,我有個不情之請。”白昭說得很客氣,但客氣裏又有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味道,“畢竟是我大哥的女人,這大過年的,我想去看看她。不知道方不方便。”
景然當然知道他口裏那個大哥的女人說的到底是誰,忍不住轉身盯著白昭,可是想到之前的種種,那口氣又泄了下來。“你大哥現在在哪裏?”
“柬埔寨。”
景然嗬出一團白氣,“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景市長,彼此彼此。”
“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的底線在哪裏。”
倘若不是當事人,自然不明白這段雲遮霧繞的話到底意味著什麼,他們兩個仿佛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得很清楚。就在新年來臨的第一天,白與黑正式攜手,S城變革的時代來臨了。
雨林裏時不時傳來一陣零星的槍聲,還有屬於男人的粗重的喘息聲。
“哥,我跑不動了。”
這是他們逃跑後的第四天。兩個手無寸鐵的人雨林裏瘋狂地奔跑,沒有食物,沒有純淨水,甚至沒有任何武器。
有無數次,他們距離追捕他們的那群人隻隔著一片芭蕉葉的距離,有無數次,穿梭的子彈就從身體側穿過,躲閃,搏鬥,奔跑,摔倒,再躲閃,搏鬥,繼續奔跑。
這是一條亡命之路,但這樣一片無邊無際的雨林,隨處可見索命的魂靈,饑餓,困乏,奪命的槍聲甚至是無處不在的陷阱和野獸。
“小五,堅持住。記得我剛才給你指的方向沒有?沿著那方向跑,不要回頭。”
“哥,你要做什麼?”
“我引開他們。”
“哥,你瘋了。”
陸東皓吐出一口帶血的吐沫,“這姓樸的瘋了,把老子賣給他的東西全用來對付咱們了。”
袁五趁著喘息的片刻,狠狠地勒緊了捆在胳膊上的衣服帶子,兩天前有顆子彈穿過他的胳膊呼嘯而出,貫穿傷,但在缺水缺糧缺應急藥品的現在,這樣的傷讓鐵打的他也感到越發虛弱。
“小五,聽我的。等會等他們追上來,我就出去,你自己跑你的。姓樸的要是真要殺我,早動手了。我回去拖著他們,你跑出去再說,記得我之前的吩咐,見機行事。”
話音未落,陸東皓就衝出了他們剛才藏身的地方,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狂奔,一時間槍聲大作。
袁五擦了擦和著汗水,血水或者還有淚水的臉,貓著腰閃了出去。
大年初一這一天,拘留所裏除了值班的工作人員就剩一些不能取候保審的犯罪嫌疑人。而像甘尚川這樣,還沒有進入司法程序的以協助調查的名義被關進來的人其實關押的時間已過了法定期限。當然,法律的延展性在每個不同的地方都有著不同的體現和運用。即使再漠不關心如甘尚川,她也很清楚地明白事情遠比自己想象得要複雜得多。
但在一個不能見任何外人,不能請律師的時候,白昭就這樣大喇喇地出現在了麵前,這背後能夠引發聯想的東西就足夠甘尚川警惕。
“新年好。”白昭脫下了手套,把禮物往甘尚川的麵前一推,“這裏的環境很一般吧,嫂子受苦了。”
“陸東皓叫你來的?袁五呢?”
白昭豎起食指搖了搖,“嘖嘖,我來看你不是一樣的麼?”
“陸東皓呢?”
“想他了?想不想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甘尚川沒說話,試圖從白昭此刻得意的表情裏猜出這背後隱藏的真相。
“我一直有個疑惑,不知道大哥看上了你哪一點。就算到了今天,這樣的疑惑還是沒有答案。”
“他現在人在哪裏?”
“一開始,我真是低估了你。一個十**歲的黃毛丫頭就這樣硬生生撞進了醉生夢死,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你當初不是還鬧過自殺麼?怎麼當年你不去死呢?”
“我問你他在哪裏?”
“你說如果十年前你就死了,哪裏還來現在那麼多故事呢?甘尚川,為什麼你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呢?還是你吃了一塹但總長不了一智?”
“當年那件事……你是做的?”
“怎麼快就猜到了?那幾個男人伺候得你舒服嗎?”
“啪!”
一個清晰的掌印映在白昭的臉上,泛白之後湧上的紅,有些驚心。
甘尚川突然站起身,但左手的手銬銬在桌子的左腿上,讓她無法直起腰來,右手隱隱作痛,但痛不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