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她並沒有被甘尚川的言語所激怒,“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這輩子做的孽太多,現在要慢慢還。”她笑著說。

雖然她到臨走時都沒有得到答案,但很明白,甘尚川似乎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對她的背叛,也不介意自己這樣類似逃兵的行為。越是這樣,她越覺得愧疚和難過。

而這樣的愧疚和難過又再一次在她看似堅不可摧的信仰上劃出了裂縫。

一個秀氣得顯得有些妖氣的男人正坐在陸氏集團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裏,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液晶顯示屏上的一段錄像。

畫麵不是很清晰,但並不妨礙觀賞,雖然在偌大的畫麵上實際上隻出現了一個女人。監視器的鏡頭正對著她,不過她好像一無所知,間或開口,但更多的隻是沉默,一種微笑的沉默,像是一堵牆,並不嚴密,但足夠讓檢察官感到束手無策。

是的,這原本是出現在審訊室的一幕,而所謂的監控錄像應該屬於檢察院內部的絕密資料,但當我們越來越對很多事情視而不見,或者視作理所當然時,比如說特殊的車牌,比如說特殊的背景,對於淩駕於規則之上的特權默許或者是妥協時,也不需要再對為什麼這樣的錄像資料會出現在這裏感到些許吃驚了。

觀看這卷錄像的秀氣男人或許對錄像裏的情節推進有所不滿,他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有些不耐煩地按下了快進。

沒有人能理解他對錄像帶裏出現的那個女人所蘊藏的滔天怒意,而她表現出來的淡然恬靜又像一瓶濃度很高的酒精灑在了他怒火中燒的心裏。

一股殺意像破了鞘的刀鋒,讓整個辦公室的溫度下降了些許。

就這樣,還不認輸嗎?

就這樣,還不崩潰嗎?

還是你的篤定來自於對那個遠在柬埔寨的男人強大的自信?你相信他真的會來救你?

他默默地轉著這些念頭。

沒有人知道他之所以答應跟高紹南合作,真正所圖的是什麼。

高紹南以為他的欲望和野心在於頂替陸東皓,但事實上股權一轉讓,他早已是陸氏集團最大的股東。

但是,他真正想要的東西,他還沒有到手。

可是,應該快了吧?

倘若漫長的等待不能讓你回頭。

倘若你強大到不需要任何倚靠。

那麼,讓我來。

先毀滅你最重要的美好,再摧毀你所擁有的一切,這樣的你,還會站在雲端藐視我的情感嗎?

白昭是一個沉默的人,沉默到沒有存在感,即使陸氏的高層,也不過當他是陸東皓的影子,甚至他也沒有在外人麵前展現過像袁五那樣強悍的個人能力。

但是,相對於陸東皓和袁五,他的優勢在於,他比他們都能忍,同時也比他們狠。

他從不做半途而廢的事情,也從不做勞而無功的事情,殺人殺死,救人救活,他的字典裏沒有將就,隨便,又或者差不多。

要麼零,要麼一百,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得徹底。

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僅僅是為了高少爺給他許諾的那塊蛋糕呢?

不管怎樣,人心難測。但至少,在聽了律師的暗語之後,高紹南放下了一顆心。在這場跟景然的對決中,他第一次拿到了賽點,因為白昭的加入,他很容易就把甘尚川拖下了水,緊接著的,自然就是常規的戲碼。就算你景然幹淨得像一張紙,他也有本事把他塗得像黑板一樣黑。那麼接下來,就該是停火,談判,各人讓一步。因為找到了景然的軟肋,讓這位在被關了幾十天窩火得有些要命的高少爺,心情難得的好。

“真想看看景然現在的臉色該是多麼豐富的表情。”

此時的陸東皓正身處熱帶雨林之中,柬埔寨的12月並不像S城那麼寒冷,相反這正是柬埔寨旅遊的旺季,因為旱季來臨,氣候涼爽,雖然陽光熾烈,但早晚溫差讓這片接近赤道附近的熱帶國度有了宜人的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