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接著說:“我猜測事情是這樣的。昨晚十點左右,那時剛好滿潮。白鯨號載著深穀船長、凶手早川和這些貨物到達了那片汙穢的泡沫之海,這時深穀船長已經被漂流瓶毆打致死。由於那裏海邊是黏土質,還長滿了長海鬆,所以我們在白鯨號上才會發現黏土和少許長海鬆以及泡沫。早川把貨物搬上岸,將被害者的屍體丟下海,用繩索綁在船尾,然後沿著岸邊把白鯨號拖至海灣口附近,固定好帆和舵,讓船左繞向海中漂流。第二天早上大家就發現了漂浮在水上拖著深穀船長的白鯨號。然後,早川拖著貨物進入草地,把電石燈丟棄在草地深處的小水池岸邊,將裝著真五貝的格子網沉入池中,然後就直接從陸路回到宅邸。時間應該是將近午夜十二點了吧!等到十二點整,為了讓心情平靜下來,他到廚房喝水,正好被起床上廁所的女傭見到,這些是女傭告訴過我的。
“第二天早上,他為了擺脫嫌疑,就嫁禍給洋吉。他遊泳將留有洋吉指紋的巧克力軟膏放到了船上。
“另外當我們決定去鳥食岬上一探究竟時,早川怕我們發現腳印和真五貝以及電石燈,就在我們離開不久時也去了鳥食岬,當時我和喬介在鳥食岬聽到的腳步聲就是他的,這點我已經從女傭那得到了證實,女傭證實早川午飯前不在家。
“早川為什麼怕我們發現真五貝,還有深穀船長為什麼夜晚駕駛帆船出海,這又跟深穀船長說的‘最後時刻,明天下午’有什麼關係呢?
“這些就要從真五貝說起。之前我從深穀船長的書架上找到了一本《海棲動物的一般性研究》,這是一本關於貝類的書籍。書中詳細地介紹了真五貝的用途。書中這樣寫著:真五貝能夠提供比普通珍珠更大的珍珠,近年來很多人利用真五貝飼養珍珠。我也已經從真五貝當中找到了珍珠,大家看。”
接著,我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美麗的大珍珠,“這就是利用真五貝飼養出的珍珠。這種人造珍珠很值錢,但養殖真五貝是有專利的,專利權就在三重縣的三喜山先生手上,這就解釋了為什麼深穀船長經常夜晚駕駛帆船出海,因為他所幹的事侵犯了別人的專利,屬於仿冒品。但他是怎麼掌握這種技術的呢?是誰偷了這種技術?我猜應該是早川,我曾讓喬介打電話給三重縣的三喜山養殖場,果然不出所料,早川十年前被這個養殖場解雇了。”
接著我從深穀船長的文件櫃裏拿出數張商業文件,內容大都是洋文,我說:“大家看看這個,這應該是深穀和早川合謀仿冒珍珠並走私的文件,上麵所提到的藍燈籠或紅燈籠應該就是珍珠,並且文件下麵還有收貨者的簽名,根據上麵的日期,可以猜測為什麼一年中總會有兩三次信號燈一定是亮著的,因為那時,這片海的深處停泊著一艘走私的貨船。”
說到這我停了下來,屋內一片寂靜,屋外的暴風雨也停了下來。
突然,女傭尖銳、恐懼的叫聲從露台傳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整個海麵上就像是染上了一層鮮血,好恐怖啊。”
大家推開窗戶,望向海邊,海原本的灰色和鉛色已經不見蹤影,在陰霾天空的籠罩下,整片海都呈現出令人作嘔的汙穢褐色,怪異的是在眨眼之間,鮮血般刺眼的深紅色很快就取代了褐色。
我打破了沉默說道:“這就是深穀船長自言自語‘最後時刻,下午兩點’的意思,他指的就是這個可怕的紅潮。深穀船長昨天中午從收音機新聞報道中聽到大紅潮出現在九州海域,而且隨著黑潮洋流開始北上,這種黑潮洋流的平均速度為一晝夜五十至八十海裏,照這樣的速度,大紅潮今天下午就會到達這裏。這種紅潮會給沿海的漁場,尤其是貝類養殖場帶來無法預計的毀滅性災難。深穀船長深怕這大紅潮影響到真五貝,就想趕緊將這些東西轉移到別地。當他準備好一切後,就叫上了自己的搭檔早川,兩人偷偷地出航了。在拉完第一趟真五貝後,早川起了貪念,想獨吞真五貝,於是動手殺死了深穀船長。現在,一切都毀了。”
說完後,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大家一直注視著鮮血般的鳥食岬海麵。
到此,關於白鯨號殺人事件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事情也告一段落。我和喬介懷著沉重的心情,騎馬離開了深穀宅邸,此時的鳥食岬又恢複了原來的顏色,一切風平浪靜,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白鯨號也一如既往地靜靜停在海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