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斯繼續說道:“她是個很可愛的女人,叫做穆裏爾。一年零三個月之前,我們在一家酒吧相遇了,我對她一見鍾情,後來我們結了婚。可是,沒過多久之後,我就耐不住家庭生活了。我是個混蛋!”他把杯子裏的酒飲盡,指著湖那邊的紅木房子,自責地說:“在那個地方,一個有著和穆裏爾一樣金發、一樣身材的風騷小妓女趁著某天早上我還在燒垃圾的時候,從木屋的後門進來,勾引了我。”切斯喝光了兩杯酒,情緒低落,“這件事情被穆裏爾知道了,她和我大吵一架。我覺得沒臉見人,就跑出去喝酒,一直到淩晨四點才回來,但是穆裏爾已經離開了,隻留了一張便條。”他打開皮夾,抽出一張紙,遞給馬洛。便條是用鉛筆寫的,上麵的內容是:
對不起,比爾,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再和你在一起了。
穆裏爾
馬洛又指向湖對岸,問道:“那邊怎麼樣?”切斯看了一眼,回答說:“她也是在當天晚上下山的,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之後的一個月裏,穆裏爾也沒有再聯係我。”他起身掏出鑰匙,對馬洛說:“走,我們去看看金斯利的木屋吧。”
二
沿著一條狹窄的水壩,切斯和馬洛走到了金斯利的木屋,雖然許久沒有人居住,但是裏麵依然幹淨整潔,一副井然有序的樣子。他們在木屋裏麵逗留了一陣後就離開了,切斯鎖上門,和馬洛一起走到了湖的盡頭。馬洛俯視著湖水,覺得水底好像有什麼東西,就像一塊平台似的。突然,切斯大喊了一聲:“看那裏!”順著他顫抖的手指,馬洛的視線轉向水底平台的邊緣。那裏隱約能看到一個綠色的木架,一個東西從它旁邊慢慢地晃動出來,從暗處看,就好像人的手臂一樣。切斯從湖邊搬起一塊大石頭,砸向了木塊的邊緣。木頭破裂的聲音清晰地從水底傳上來,湖水翻騰片刻後又恢複了平靜。忽然,一塊腐爛的木板從水底伸出,有什麼東西從水底緩緩浮了上來——一件黑色的緊身背心,一條寬鬆的褲子,一件被湖水浸泡過度的黑色毛衣。褲管因為湖水的浸泡而顯得鼓鼓脹脹的,金色的頭發向四麵散開。東西翻轉過來後,浮現在馬洛麵前的是一張腫脹的、灰白的臉,沒有眼睛、嘴巴,像個麵團似的,看不出本來的相貌。
“穆裏爾!”切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哭聲。
馬洛讓切斯守在那裏,自己去報警。接到馬洛的報案後,年邁的吉姆·巴頓警長立刻帶上一名法醫,和馬洛趕到了小鹿湖。湖邊的空氣陰森森的,有些恐怖,帶著腐爛的令人作嘔的味道。在馬洛離開的時候,比爾·切斯已經把屍體從湖裏撈了上來,他光著上身坐在湖邊,穆裏爾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他的身旁。
巴頓警長向法醫詢問死者的死亡原因和時間,法醫無能為力地回答道:“屍體已經浸泡很久了,已經不能判斷出什麼了,別犯傻了。”巴頓盯著切斯,麵帶懷疑地說:“很可能是淹死的,也有可能是被人殺害後泡進水裏,造成淹死的假象。”
“你這個愚蠢的家夥,”切斯輕蔑地說,“倘若你真的這麼認為,幹脆直接銬上我好了。一定是穆裏爾自己幹的,她水性非常好,先潛到那塊木板下方,然後把水吸進去……”但是,切斯的解釋並不足以使巴頓警長信服,他帶走了切斯。
晚上,馬洛在一家餐廳就餐,一個女記者找到他說:“我聽說了穆裏爾·切斯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一切有關她的情況,作為交換,我希望你能告訴我整個事情的經過。”馬洛把白天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後,女記者說:“大約在六周前,一個叫做德·索托的警察來過這裏,他來自洛杉磯,是個大老粗,態度很不友好,他帶著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女人名叫米爾德裏德·哈維蘭德,看起來與穆裏爾非常相像,除了紅色的頭發和她的發型。”
同女記者告別之後,馬洛回到了比爾·切斯的木屋,出乎意料的是,巴頓警長還在這裏。警長拿出一小團揉皺的衛生紙說:“你是來搜查這間木屋的吧?我已經仔細搜尋過了。”他打開這團紙放在手掌上,伸到馬洛麵前,“看看這個東西吧。”紙團裏是一條細細的、被扯斷了的金鏈子。馬洛拿起鏈子,嚐試著從斷裂的地方拚接起來,裂口卻無法吻合。
“我在一個裝細砂糖的罐子裏發現了它,”巴頓警長說,“你覺得這能說明什麼?”馬洛想了一下回答道:“從藏匿的地點來看,大概是穆裏爾想要保存起來,不讓切斯發現吧。”他看出了巴頓警長臉上的疑惑,繼續解釋道:“細砂糖是用來做蛋糕糖霜的,女人把東西藏在這裏的話,男人一般不會注意到的。能夠發現這條鏈子,你真是敏銳啊。”警長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是我不小心打翻了糖罐子,無意中發現的。”他重新把衛生紙揉成一團,放進口袋收好說:“關上燈,把門鎖好,我們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