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塊大洋?”老大爺本來不想接這個活,一聽說開口就給八塊,這事實在太合適了,便不再猶豫,說:“好吧,就這麼定了。你把傻子交給我吧,我們先花這八塊大洋。不過,醜話說在頭裏,以後你要是不送錢來,我們可是照樣把傻子推出門去。”
豐金一又從自己的口袋掏出兩塊自己的體己錢,也交給老大爺,說:“幹脆,給你湊個整。”然後就從腰裏掏出手槍,對著天“啪啪”就是兩槍,嚇得大家都一個激靈。豐金一道:“你如果接了錢不辦事,可別怪我子彈不認人!”
老大爺嚇得兩腿直哆嗦,急忙點頭哈腰:“一定,一定,一定。”
豐金一掖起手槍就走了。老大爺急忙把傻子接到了自己家裏,周圍的鄰裏紛紛議論說:“行啊行啊,有人給錢就行。傻子還是挺有福氣的。”
事情就這麼了了。魯大成便拎了王金槐的人頭來向河野滿邀功求賞。河野滿問:“這個人確實是王金槐?”
魯大成將手槍交給河野滿:“如果不是,你一槍崩了我!”
河野滿擺了擺手,捂住鼻子,讓衛兵把人頭拿走。他從抽屜裏拿出一遝鈔票,遞給魯大成。又是這可恨的偽鈔!但魯大成不敢不接。他不動聲色地把偽鈔接過來裝進口袋,向河野滿深鞠一躬,表現出十分感激。繼而,又問:“下一步怎麼辦?”
河野滿道:“魯桑,你的,這種態度很好,事情總是一件接一件的,沒有結束的。你回去等我的命令吧。”
魯大成心懷忐忑地退了出去。不知道這一波暗殺已經過去,抑或僅僅是個開始。
郭曉冬一直在等候王金槐回來,但卻一直等不來。他把情況告訴了馬萬祺,想聽聽馬萬祺的意見。馬萬祺說:“你們呀,還是太年輕。那個陳三兩一說有狗頭金,王金槐就相信;他跟你一說,你也相信。實際上狗頭金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之寶,怎麼可能隨便一個警備隊的小兵手裏會有這東西?”
郭曉冬點點頭,對這種意見表示認可:“可是,王金槐為什麼一去不回呢?難道他和陳三兩和於伯奇一起拿著狗頭金逃了?以王金槐的人品,他不會做這種違背良心的叛徒的啊!”
馬萬祺也陷入迷惘,連連搖頭,說他也想不明白。最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分析到,可能是王金槐出事了。首先說,他沒帶著馬弁出去,就是極大的錯誤。以他一個人應對陳三兩和於伯奇,必然凶多吉少。因為那是兩個沒有道德底線的兵痞。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無獨有偶的。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不好找,大致相似的樹葉卻比比皆是。萬家銘用郭曉冬贈送的兩小袋金礦砂蒙過了師長以後,感覺事情並沒有完。馬珍珍的問題仍舊沒有解決。馬珍珍之所以移情別戀,是因為現在有了貌似更優秀的郭曉冬。萬家銘沒有感覺問題出在自己身上,隻是把賬記在郭曉冬身上了。所以,他也得出結論:要挽回馬珍珍的芳心,必須釜底抽薪——搞掉郭曉冬。
他本來算不上心狠手辣的人,但這一次馬珍珍給他的羞辱和打擊實在太大了。大到了讓他沒法接受,也大到了讓他失去理性。他找到師長說:“我現在有個新的主意——咱們搜尋金礦砂不一定非要興師動眾,派一些精明強幹的老兵油子,兵不血刃,照樣能找來金礦砂。”
“哦?說說看。”師長很感興趣地看著萬家銘。萬家銘掏出煙來,彈出一根給師長,劃著火柴給師長點上,如此這般就說出了自己的設想。
“好,這個計劃不錯,你去實施吧。我靜候佳音。等著收你的金礦砂了。隻要你幹得好,我會繼續給你晉級。”師長濃濃地噴出一口煙。
萬家銘一個立正,就走了。上次萬家銘拿來兩小袋金礦砂,師長就把他從正連級擢升為副營級,如果事情順手的話,既可除掉郭曉冬,又可以在師長麵前晉級。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他來到師直屬特務營,選了四個曾經有過交往的山東老鄉,這四個人個個二十多歲,精明強幹,身懷武功,為人仗義。其中三個上士一個排長。三個上士分別叫“劉小龍”、“馬家駒”、“王二孬”;那個年輕排長叫“白雲飛”。
在兵荒馬亂、戰火紛飛的年月裏,若在國民黨軍裏麵論“有過交往”,那就是彼此在職務上相互提攜,在性命攸關的時候能助一把力,在麵臨利益不好分成的時候我讓了你。總之,都是硬碰硬的幫忙,絕不是吃頓飯、喝杯酒的交往。那是酒肉朋友,靠不住。
不過,該吃飯還是要吃。萬家銘首先請他們到一個小酒館吃飯。酒過三巡以後,萬家銘說:“你們此行的目的是到黃崗山礦區找甲字號的郭曉冬,一來向他索要金礦砂,告訴他,他欠我三十斤金礦砂,必須盡快還給我。我在此向你們透露——你們對外不要講,講了會出人命——那個甲字號是蘊含金礦脈的煤礦,所以,你們找郭曉冬索要金礦砂是能要來的;二來,郭曉冬這個渾小子吃硬不吃軟,所以,你們和他打交道口氣要橫,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如果他實在不肯就範,你們就這個——”萬家銘用手做了一個往下切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