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珍珍被看得實在不好意思,就打岔說:“郭奶奶,您別端詳了,以後我有可能天天來,讓您看個夠。隻怕到時候您就煩了。沒有梧桐樹,引不了鳳凰來。您應該多看看郭曉冬才是。”
“我看我看,曉冬我也看。”郭奶奶是個聰明人,一下子就明白馬珍珍是要跟郭曉冬說幾句體己話的,便放開馬珍珍,拉著王金槐說:“走,你跟我到西廂房做飯去。”
郭奶奶和王金槐出去了,馬珍珍就從口袋裏把白色絲綢圍巾掏出來了,腳後跟並齊站好,畢恭畢敬地交給了郭曉冬。郭曉冬不明就裏,小心翼翼地將白手絹接過來,有些遲疑地想放在桌子上,馬珍珍便說:“你先別幹別的,看看圍巾上寫的是什麼。”
“哦,有字嗎?”郭曉冬把圍巾展開,結果臉孔騰一下子就漲紅了。圍巾上的字真是字字血聲聲淚,旁人對馬珍珍的心思不知道,而郭曉冬卻一清二楚。因為郭曉冬早已知曉了萬家銘出賣馬珍珍的大體經過。也許,從純人性的角度會有人同情萬家銘,但從民族大義和做人的氣節上講,萬家銘就不足為論。每個人的立足點不一樣,對萬家銘的態度自然也不一樣,兩姓旁人似乎沒有資格評判萬家銘,隻有當事人馬珍珍最有發言權。
“我先把圍巾收起來,但這個問題暫且保留,過一段時間再談好不好?”郭曉冬紅著臉把圍巾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在了壁窯裏。
“有什麼不好的,幾時談都無所謂。但你應該把我在你心中掛上號,不要讓別人擠了我的位置。”才女的風格總是恃才傲物,求情的話也說得硬邦邦的。
“會的,會的,你的位置誰也代替不了。”
“我問你,你是因為什麼進了北洋工學院的?”
“我在中學畢業以後原本可以讀青島或鄰省的大學,但最終選擇了天津的北洋工學院。一方麵因為其知名度高,屬於‘皇家’興辦,曾經湧現過名噪一時的經濟學家馬寅初,革命家張太雷,詩人徐誌摩等名人;另一方麵,甚至是更重要的方麵,是學費便宜。”這是真話,那時候還沒有“性價比”這個名詞,但郭曉冬一家確實就是這麼斟酌和選擇的。
“你因為不安分,所以沒拿到學位證就被校方開除了?”
“沒錯。不過我並不後悔。”
“凡是參加革命的人,差不多都死而無怨,從不後悔。”
“是這樣。當然了,叛徒也是存在的。不承認這一點,就不是唯物主義者。”
“你信奉唯物主義?”
“沒錯,誠懇地篤信。”
“為什麼?”
“因為唯物主義按照世界的本來麵目和客觀規律認識世界和揭示世界。”
“太籠統了吧?”
“哪天我好好向你請教。”
“下一步,我還有可能存在生命危險,我想把黃崗山金礦脈的大致情況跟你說說,一旦我出了意外,也算我對你的貢獻和報答。”
“哦,請講,不過你也不要過於悲觀,我會想盡辦法保護你。”
“處於太行山支脈的黃崗山區,礦田麵積約60平方公裏,按照地區位置順序,可以依次排列為甲字號、乙字號、丙字號、丁字號、戊字號、己字號、庚字號、辛字號。”
“隻有這八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