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身世之爭

安塔拉生長在阿卜斯部族中。阿卜斯人勇猛強悍,若有人敢欺辱他們,他們必奮起反抗。在沙場上,他們百人可抵千人。他們的族王實力雄厚,頗得族人擁戴,名喚祖海爾·本·基齊麥·阿德南。

當時,阿拉伯各部族的首領全聽從祖海爾的指令,禮物貢品自四麵八方源源而來。阿卜斯人慣於發動突襲,屠殺他族騎士、首領,致使所有的阿拉伯遊牧人和沙漠居民都怕他們。諸多傳記中最奇妙的故事則發生在阿卜斯部族的一個小分隊及其騎士們那裏。因為登門求救客人如雲,使他們已近於窮困潦倒,財盡糧空,處境維艱,於是他們別無選擇,決計照習慣對其他遊牧部落發動襲擊。他們共有十名騎士,舍達德·本·基拉德則是其中的一位。

舍達德是部族首領,號“吉爾沃騎士”,因其坐騎名叫吉爾沃。他的這匹馬是當時的名駿之一,所有的阿拉伯遊牧人和騎士都嫉妒他擁有那樣一匹寶馬。許多部族首領給他捎信要出高價買他那匹馬,但他從不接受他們開的價錢,也不同意以任何抵押作交換。舍達德常常賦詩提及他的寶馬:

莫求我賣馬,我曾幾度說;

不賣亦不借,寶騎吉爾沃。

良駒藏堅堡,一躍即奔波。

伴同牧人來,技藝全蓋過。

留到災難日,救我出水火。

此馬冠中冠,常規得蹉跎。

無羽和風飛,畏之連大漠。

十名騎士中的其餘幾位是馬立克、穆阿維葉、澤海邁·賈瓦德、哈爾斯·舍馬赫、阿伊萊卜、阿米爾·納基德、阿亞德·納希德、齊亞德·沙哈和阿綏姆。他們個個是英雄,人人是好漢。在戰場上,無人能與他們交馬對矛。他們率領一隊人馬從舒爾拜高地出發,身披鎧甲,手握長矛,縱馬馳騁,直至遠離他們居住的地方。他們從不襲擊距他們家園近的地方。他們策馬疾馳,越過阿德南人的土地,進入蓋哈坦人的地域,白日裏隱伏歇息,黑夜裏方才行進,如此堅持許久,終於來到兩座大山腳下,其中一座名叫阿嘉,另一座名叫賽勒馬山。

阿卜斯部族一行人馬來到山下,勒馬停步,放眼朝兩座山之間望去,但見那裏生活著一個部族,人口稠密,財富堆積如山,帳篷挨著帳篷,旌旗迎風招展,多數帳篷用水銀緞製成,在太陽下閃閃發光,加之村落綿延起伏,看上去就像由眾多奴隸、仆人、騎士、英雄、靚女和各種毛色的馬匹組成的波濤洶湧的大海。那是一個大部族,名叫賈迪萊。賈迪萊人從不擔心時間與世事的變遷。

阿卜斯人見賈迪萊部落人多勢眾、兵強馬壯,未敢向他們走去,而且害怕自己受到攻擊,於是撥馬轉向,向著他們的牧場飛馳而去。到了賈迪萊部族的牧場,隻見那裏有上千峰駱駝。牧場寬闊,水草肥美,群駝悠然自得地吃著青草。在那裏看管駝群的是一個黑女奴。那女奴肩膀寬,四肢勻稱,臀部豐隆,酥胸高聳,中等身材,走起路來如風拂楊柳,衣裙隨之飄動。她的牙齒潔白如玉,麵頰閃爍著光芒。與那女奴在一起的還有兩個孩子,他們在她的周圍轉來轉去,像是在幫助她照看駱駝。

阿卜斯人一看見那些駱駝,便策馬疾馳而去。他們搶了駱駝,像趕兔子一樣趕著駝群離去。他們用矛頭和棍棒驅趕,駱駝走得很快。黑女奴和那兩個孩子緊追在後,阿卜斯人走在最後,隨時準備迎戰追趕他們的騎士。但是,他們剛剛走了沒有多遠,隻見身後蕩起一縷煙塵,霎時間,那煙塵鋪天蓋地,遮擋住他們的視線。

過了一會兒,煙塵下閃出一哨人馬,黑壓壓一片,鐵甲頭盔在太陽下閃閃放光,人的喊殺聲和大象呼哧呼哧的聲音陣陣傳來。沒過多大一會兒,那隊人馬便趕上了阿卜斯人,隻聽他們高聲喊道:

“阿拉伯狗雜種,你們往哪裏逃?我們就是來追擊捉拿你們的!你們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險!快把你們搶奪的牲畜放開,逃命去吧!如若不然,你們的大限就要來臨了……”

緊接著,他們向阿卜斯人發起猛攻。

那十位阿卜斯英雄眼見此情此景,立即撥馬調頭,揮舞利器,迎戰追來的人馬。當兩隊人馬麵麵相對時,阿卜斯人把腦袋縮到鞍頭之後,手中緊握利器,像羝羊一樣,向追來的人馬發動進攻,長矛直刺他們的胸膛。隻見鮮血流淌,勇士們一個個人頭落地,屍橫荒野。此時此刻,利器仍舊翻飛,馬蹄子踏出了火星,直殺得眼花繚亂,援兵減少,膽小鬼抱頭鼠竄,生命縮短,帳幕盡揭,秘密暴露,天地也變得狹窄起來。如此廝殺持續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