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第五十章 歲在甲子(3 / 3)

張梁雖然心中有些不服氣,卻也隻好低下頭應道;“遵命。”

“餘下五帥,跟隨我本部兵馬一同向西攻略魏郡、常山國、趙國,與官軍的主力交戰,我已下令並州眭固、苦蝤部向東馳援,與我們回合共謀冀州。”

張角這時拔出了佩劍,高舉喊道;“諸位,成敗在此一舉,若能功成,這太平大治之世將由我們親手創造,諸位也將同我一並封王拜候,名垂青史,永世榮華不盡。”

眾人隨即站起,齊聲吼道;“謹遵良師號令。”

命令既已下達,各部渠帥便各自回營備戰,準備明日裏的舉事。偌大的大帳之中,便隻剩下張角一人獨自坐在那低頭不語。

褚飛燕站在在一旁,隻是靜靜的陪伴著張角,並未出聲驚擾於他。忽然帳外一陣寒風吹進,座上的張角先是微微輕咳,隨後竟咳的越來越凶。褚飛燕忙上前為他輕輕的拍著背,半響見他止住了咳嗽這才忍不住說道;“師父,外麵天寒地凍,你的身子又一直未痊愈,還是進去屋中吧。”

張角卻是搖了搖頭,緩緩說道;“無妨,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一時半夥還死不了。”

“飛燕,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下去吧。”

這次褚飛燕卻意外的並未聽張角的話,而是駐足不前,忍不住出言問道;“師父,你可是在傷心馬師兄的死?”

見張角緩緩搖頭,褚飛燕心中雖然隱隱有些失望,卻還是放下心來。在他看來任何人都可以哀傷馬元義的死,唯獨張角不行,因為他是統領整個太平道的領袖,如果他都灰心喪氣,那太平道當真萬劫不複了。

“那師父您在擔心些什麼,能否告訴弟子。”

張角半響未語,隻是盯著那閃爍不停的宮燈,許久才緩緩說道;“我是在害怕。”

“害怕。”褚飛燕一怔,他萬萬想不到‘害怕’這兩個字竟然能和張角聯係起來,在他眼中的師父無疑是如同黃天神一般的存在,害怕的隻會是他的敵人,而絕不會是他。

“師父你是在擔心師兄他們無法攻下廣宗嗎,還是擔心其他渠帥不能順利完成任務。”

張角緩緩搖頭道;“都不是。如今官府對我們毫無防備,我們以有心攻無心,必勝無疑,在官府反撲之前,我們太平道將如同烈火燎原之勢般迅速的席卷七州。”

“那師父你還……”褚飛燕麵色更加不解。

張角低沉著聲音,聲音沙啞著說道;“飛燕,你可知為師為何要派元義前去洛陽,又為何要調集那麼多精銳。更是在十年前就已經布下了個這個局,讓封胥忍辱負重的自殘起身待在宮中。”

“我告訴你,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朝廷太強大了,強大的到遠非我們能夠對抗的。唯有他們中樞出了問題,也就是洛陽城出了叛亂,我們才有機會,也才能有機會。

褚飛燕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師父你太高看官府了,如今朝廷昏庸無能,隻顧著彼此之間的爭權奪利。河北的官兵不過三萬多人,而且都是些不堪一擊的老爺兵們,師父你隻需要給我三千黃巾力士,我就能橫掃天下。“

張角看著眉飛色舞的褚飛燕,目光中竟出其的冷靜,隻是平聲說道;“飛燕,你想的太過簡單了些。如今漢室雖然天子昏庸,朝中奸妄當道,但在郡縣之中各地的豪強們依舊人心向漢,他們這些人才是這漢室江山的基石,早晚會跟我們成為生死仇人。就好比一棵垂垂老矣的數年古樹,頂幹上已經腐爛殆盡,可底樁卻固若磐石,即便是狂風再大,能刮去的也不過是頂端的腐爛罷了,卻是難以將大樹連根拔起。”

”而且官軍的精銳主要集中在司隸、西涼和幽燕,這些常年和胡族作戰的百戰精銳遠非我們這些倉促成軍能比的。漢室雖然內地空虛,可一旦緩過神來必然調撥大軍前來鎮壓,那時我們能否頂住尚未可知。“

“所以我才將多半希望寄托在元義身上,希望他能在洛陽城中得手,否則我們若是陷入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中,到了那個時候形勢隻會對官軍愈加有利,而對我們更加不利。隻可惜......”

張角長歎了口氣,目光中竟露出了一絲複雜之色,許久才沉聲緩緩說道;“隻可惜元義事敗,我們的大業也已經失敗了一半了,剩下的機會,也隻能盡人事隨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