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酒水見底,大半個時辰也已經過去,趙瀚見夜色已深,便喊小二來買了單,這才晃悠悠的慢慢離去。
如今已經入冬許久,夜晚的洛陽寒氣甚重,趙瀚雖然飲了酒水還身上穿的卻是單薄,不由縮了縮身子加快了步子,想早些回到家中。
深冬的晚上大街上自然沒有多少行人,街邊的店麵也的大多打烊,了不起隻有幾個酒肆門口,仍是無精打采的掛著幾個燈籠。即便偶爾碰見幾個行人,也大多裹著頭加快著步子。
趙瀚縮著身子快步走在路上,路過處拐角處時卻險些被從巷口處突然衝出的一輛馬車給撞到,幸好他身後敏捷才險險避開,不由怒目瞪向那駕馭馬車之人。
那車夫卻是滿臉的匆匆之色,似乎急於趕路,連險些撞到趙瀚也隻是草草回頭看了一眼,竟無半點停下的意思。趙瀚大怒,疾步上前就想理論,卻有些意外和馬車中揎開車簾向外望去的目光對上。
雙目對望,二人皆是愕然。馬車之中的人顯然已經認出了趙瀚,趙瀚也同樣認出了坐在車中的人是誰。
正是名滿經常的第一名士——袁紹袁本初。
“停車。”袁紹忽然開口喝道。
那車夫急於趕路,猝然下猛然拉韁,那馬長嘶一聲,疾行下前蹄高高揚起,竟險些將馬車掀起。
見袁紹停車,趙瀚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加快了幾步走上前去。又見袁紹從車廂中鑽出,便微笑著拱手道;“袁兄,幸會幸會。”
他原本以為袁紹的馬車險些撞到了自己,怎麼著也會向自己賠禮道歉一番的,卻沒料到袁紹非但沒有道歉之意,神色卻似焦急萬分的直呼道;“浩然救我。”
趙瀚一怔,見袁紹行跡匆匆又麵帶些狼狽之色,這馬車中簾席虛言,似乎還藏有別人。趙瀚似有所悟,心中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麼,當下不露聲色的問道;“本初兄何出此言。”
“浩然請看。”
袁紹一把掀開了車廂的席簾,隻見裏間還坐著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須發皆白,眉目間頗有幾分慈眉善目。見趙瀚望來,那老者不由苦笑著抱了抱拳,說話看神情頗為知禮。
趙瀚抱拳回禮,目光望向袁紹,卻見他急忙道;“這便是當朝司徒楊賜大人,張讓欲除之而後快之人,如今閹宦的走狗正在後麵追趕,來不及多說了,還請浩然助我一臂之力,為我斷後。”
說罷又鑽入了馬車,那車夫會意,忙揮鞭猛抽馬臀,那馬吃痛下長嘶一聲,拉車馬車向前衝去,隻剩下一頭霧水的趙瀚還愣在那裏。
看著遠去的馬車,趙瀚半響才反應過來,狠狠的往地上脫了口唾沫罵道;“斷後,斷你妹,老子赤手空拳的怎麼為你斷後。”
不由暗罵這袁紹他娘的當真是坑爹,你袁紹要做什麼俠義之輩營救黨人,憑什麼拉老子下水。你倒是攢足了名聲,我來做這冤大頭送死,憑毛呀!
平日也沒見他對自己親近過,偶爾在河南尹府見到也就是神情傲慢的點點頭打個招呼,今日要用到自己的時候倒是不客氣的很,話說自己都沒答應你就跑飛快。
心中一邊罵著袁紹,一邊忐忑不安的沿著街道向前緩緩走著,倒是無奈的很。要知道此處避無可避,四周又沒小巷繞道,除了直走外,總不能跟著袁紹一起跑路吧。
果不出所料,不到片刻,大街的盡頭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夜色中數十緹騎飛快馳來,皆是黑衣勁裝,腰挎長劍,滿臉的彪悍之氣,想來是追趕袁紹他們的追兵,也就是袁紹口中說的閹黨走狗。
雖說街道寬廣,趙瀚仍然低著頭小心翼翼的閃身避開,在路兩旁垂手而立,默然不語。心想你們追你們的,別盯上我最好。袁紹的死活與我何幹,再說他既然常幹這種事情,自然是有恃無恐。人家家大業大,出了事也能靠家裏擺平,自己若是一頭愣參合進去,倒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事不關己,自然高高掛起。
隻可惜這冬夜的街道人本就稀疏少見,趙瀚這麼大一個活人站在路邊,那些騎士們豈會留意不到。領頭頭目一聲令下,大隊人馬依舊沿著街道追去,卻留下了七八騎圍住了趙瀚,當先一麵色微黑的騎士打量了幾眼趙瀚,厲聲喝道;“你可看見一輛馬車馳過?”
趙瀚若無其事的搖著頭,笑著說道;“沒呀,我走了大半天也未見馬車什麼的。”雖說他對袁紹沒什麼好感,卻也不願意因為此事去結怨黨人們,要知道如今黨人才是士子們的精神核心所在,趙瀚便打定了主意兩不相幫。
那馬上的騎士卻是不信,冷笑連連道:“放屁,這街不過就這麼大的路,我親眼見它馳入此街,難道那馬車還能逃到天上去嗎,你既然說沒看見,那定是黨人的同夥。快快招來,饒你不死。”
趙瀚卻依舊扮著無辜道;“這洛陽這麼大,些許官爺你們追的馬車拐到了別的地方去了呢,在下不過剛喝完酒碰巧路過這裏,不信你可以問問我身上的酒味。”
那騎士冷哼道;“管你何種借口,等到了廷獄中你自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