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年歲大了睡的有些沉了,竟然連何進推門入內的聲音都沒聽到。
何進和趙瀚相視一眼,不禁齊齊啞然。何進提高聲音大聲喊道;“陳司徒!”
那座上的老者頓時一驚,這才被吵醒坐起身來,迷離著眼睛半響這才緩過神來,認出了何進。
“遂高,你怎來了。”
頓了頓那陳司徒又尷尬的笑道;“老夫年事已高,精力自然有些不濟,讓遂高見笑了。”
何進笑著嗬嗬道;“大人三朝元老,為國操勞一生,如今年歲一把了還為天子分憂。犯些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天子肯定是不會怪罪大人的。”
陳司徒張嘴笑了笑,大概是沒有睡醒的緣故,精神看上去有些萎靡。眼神也是離散,再配上滿是皺紋的臉龐,渾然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雖是滿臉的笑容,小眼卻深深的藏在笑容和皺紋之中,當真是讓人猜想不到他就是朝廷中中最有權勢之人——當今的大司徒、錄尚書事陳耽。
這陳耽本是尚書令的,替天子總領尚書台事物,雖然權重卻並位高。直到前幾日大司徒楊賜因為得罪天子被罷官下獄,他才得以頂替楊賜成為了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司徒。再加上兼任錄尚書事的重權,名副其實成為了這天下第一權臣,顯赫已經超過了同為三公卻不錄尚書事的太尉袁槐和大司空袁逢。
原本趙瀚還以為這麼得天子器重的臣下定是個精力充沛辦事精幹才能臣,卻萬萬沒想到竟是個如此老邁的老朽,就連坐在那裏都給人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更不要說駕馭百官、位極人臣。
不過想想似乎又有些明白了。若非如此老邁之人,張讓怎麼會放心的將如此重的權柄交予他的手上,想來其中到有多半原因是陳耽年事已高、精力不濟,隻是放在台上做做樣子罷了。
見陳耽的目光望向趙瀚,何進便笑著為他介紹道;“這是我帳下新到任的主簿趙瀚,今日是他第一次進宮,我特意帶他來熟悉下,順道前來拜見下司徒大人您。”
陳耽嗬嗬笑著看向趙瀚,連連說了幾個“好”字,便不再開口了,想來多半是對趙瀚沒什麼興趣。
何進見他一副精力不支的模樣,對自己也是心不在焉的應付著,便也識趣的告退。陳耽倒是客氣了幾句,也沒強留,便由著他們離開。
才出大門,何進就笑著對趙瀚道;“你可知這陳耽最近新得的外號是什麼?”
“是什麼?”趙瀚順著何進的話問道。
何進哈哈笑道;“泥塑的司徒,水做的尚書,這隻要混在一起,便是和稀泥了。”
“這老家夥平時任誰說什麼,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好,好,好’,原來當尚書令的時候就是什麼事情都不過問,任由張讓橫加幹預尚書台之事。如今做了這大司徒,也是一樣的和稀泥做事。”
趙瀚聞言不禁笑出,想到這‘泥塑的司徒,水做的尚書’用來形容陳耽還真是貼切的很。不過轉念一想如果陳耽不接任大司徒,那這司徒之位必然引來各方勢力的爭奪,想來恐怕陳耽擔任大司徒也是宦官和外朝士人們達成的協議,讓一個混混噩噩無所作為的人擔任此職,這是個大家都能勉強接受的結果。
剛才趙瀚已經將曾送給尚書台的秉程交給了司馬防,這麼一來在尚書台也就沒什麼事了,便跟著何進一同前往天子的寢宮。
與曆代王宮方塊圓正不同,洛陽城中的皇宮卻是別出心裁的設計手筆。洛陽的皇宮主要分為南、北兩宮,兩宮之間以有屋頂覆蓋的複道連接,南北長七裏。所謂複道,是並列的三條路,中間一條,是天子專用的禦道,兩側是臣僚、侍者走的道。每隔十步還設一衛士,側立兩廂,十分威武。南宮的北門與北宮的南門兩闕相對。所謂:兩宮遙相望,雙闕百餘尺,所得正是此狀,整個宮城平麵清楚地顯示出一個巨大的“呂”字形。
南宮是天子議政和朝會所在的場所,光祿勳、少府、尚書台等警禁中府邸也是位於此處,北宮則為天子和妃嬪的寢宮所在。趙瀚便是隨著何進從南宮的尚書台前往天子的寢宮延休宮。
快到延休宮時,卻忽然聽到背後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背後趕來,趙瀚心生警意,轉身凝神望去。
“何大人留步,何大人留步。”一名宦官快步趕上二人,一邊喘氣一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