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第一天上任,趙瀚便特意起了個大早,沐浴更衣後才上馬精神抖擻前往府衙赴任。
河南尹府設在城中,緊鄰著皇宮並不遠,和皇宮的距離僅次於三公府,略近於九卿各府,這其中也暗喻著其特殊的地位。
要知道河南尹雖為郡守級別,所轄的縣卻多達二十一個,囊括了整個洛陽在內的河南之地。再加上人口稠密,足足有三百四十萬之多,抵得上偏遠一州人口二倍還要有餘。所以曆代河南尹雖為郡守,卻比各州部的刺史還要風光多了,況且這個年代各州部刺史還隻是有糾察彈劾的權職,並不像後期州牧一般有軍政大權。
所以手握京畿的河南尹與監控百官司隸校尉一般,並稱為京中雄職,除非是皇帝至親至信之人,否則絕不會輕易將此要職托付。而且更妙的是曆代擔任河南尹之人,大多最後都位及三公,或為三公,或拜為太傅大將軍等顯赫之職。由此可見河南尹此職不過是作為一個過渡的跳板,暗喻著皇帝即將對他提拔重用之意。
更何況是如今的河南尹何進聖眷正隆,其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既然河南尹如此顯赫,其府衙自然也就不難尋找。趙瀚按照忠叔所指,一路策馬小跑來到了河南尹府大門外。
見其門第高大,門外一字排開二十餘名勁甲利刃的士卒守衛,顯示其此處不同之處。門口處兩個張牙舞爪的石獅更是栩栩如生,望之門內隱有森然之意,讓人不禁心生畏懼。
趙瀚心中暗歎到底是天下第一府衙,氣勢果然不凡。
這時在門邊守候的十數名官吏模樣的士子見狀便迎了上來,當年一名四十上下的青衣男子朝著趙瀚拱了拱手,笑道;“足下可是新到任的趙主簿?”
趙瀚不知對方底細,自然不敢托大,忙拱手回禮道;“正是區區在下,足下是?”
那青衣男子嗬嗬一笑,與身後數人一同拜道;“屬下參見趙主簿。”
趙瀚笑著上前扶起眾人,道;“諸位無需如此客氣,今後大家同事一堂,我還得依仗各位。”
那青衣男子見趙瀚頗知禮法,對自己這些人也很是客氣,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要知道他們這些做下屬書吏的,最怕碰到那種恃才傲物的愣頭青上官,起初聽說趙瀚年紀輕輕又沒從仕的經曆,心中還不禁有些擔心碰到那種眼高於頂、言過於實的年輕狂士,如今見趙瀚這般謙和才暗自慶幸。
隨即微微躬身,微笑著對趙瀚介紹道;“在下五部督郵孫史,掌督察縣鄉,宣達政令之職。”說罷又指向旁邊一黑衣男子道;“這位是主記室史陳休,是大人的書佐之吏。”
那黑衣男子歲數倒是不大,約莫三十上下的年紀,見孫史為自己介紹便草草的躬身行禮道;“陳休拜見大人。”神情頗為冷淡,雖不至於失禮,卻不見些許對上官的迎合。
孫史卻仿佛習以為常,繼續笑著對趙瀚介紹其他十幾人來。這些人都是孫史和陳休的下屬書吏,趙瀚都一一含笑點頭,暗自記住了他們的名字,心思到多半留心在了孫史陳休二人身上。
那孫史麵色白皙,舉止得體,雖四十上下的年紀了,可儀態倒是不錯,想來是出身世族有背景的家中。他對趙瀚很是熱情,想來是知道頂頭上司何進對趙瀚頗為器重,心中不敢怠慢。
至於那陳休膚色有些黝黑,趙瀚留意到他的雙手也有些粗糙,遠不似孫史那般白皙,想來是寒門出身的士子。這年代能從寒門上位的人,不用多想也是有著真才實幹的人,於是便對他多留了幾個心思。
至於他對自己的神色冷淡,趙瀚倒是不以為意。他見那陳休雖然不苟言笑,可舉止中並未對自己失禮,神情更是自然的很,想來隻是性情冷淡些了,不喜吹噓拍馬的官場應酬而已,應該不至於對自己這個初來乍到的上官有什麼意見。
趙瀚心中想到就如同鹿鼎記中韋爵爺的心思一般,越是不會怕馬屁的人,越是有本事的人。看來這個陳休應該是個會做事的人,今後他是自己的佐吏,到是要多留意一些。
趙瀚一一點頭打過招呼後,便笑著開玩笑道;“那我們還是先進府衙吧,這麼一大堆人堵在這門口也不像話呀,要是被外人看見還以為我們是來砸場鬧事的呢。”
孫史隨著眾人哈哈笑起,一拍腦門笑道;“瞧我這事辦的,倒是怠慢了大人你了。大人您請快進,莫要耽擱了入堂吉時。”
原來漢代當官和娶親一樣,是要問日查時的,也有什麼時辰適合入堂什麼時候不適合就位,這些早已經有精通曆法的人算好了的,還有些亂七八糟的禮節和忌諱,比如入堂前要擦去鞋邊的泥土,以示清白進入宮門,入座前要先朝背麵拜上三下,以示對天子的謝恩等等。
孫史都不耐其煩的一一詳細說道,趙瀚一後世之人自然不信這些門道,不過既然入鄉隨俗,這也是他們的一片心意,便隨著他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