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曾說話的許攸忽然憤憤插嘴道;“這些還是些許小事呢,如今天子收十常侍的蠱惑在西園公開賣~官,竟將朝廷的公卿之職以市價相售,真是讓朝廷無言,士子蒙羞。試想這般買~官而上的官吏,他們若是在地方為官的話,豈不是加倍盤剝。”
趙瀚點頭道;“正如許兄所說,如今我大漢已經是從裏到外,至上而下糜爛不堪,百姓早已對漢室心懷怨恨。我恐怕用不了多久,綠林赤眉之事即會重演,我大漢岌岌可危。”
趙瀚此言一出,倒是驚到了眾人,何進瞪著眼睛滿臉不信的說道;“浩然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雖然我也知民眾困苦,可造反這種抄家滅族的大事,這些農戶怎敢為之。”
趙瀚拱手道;“大人難不成忘記了強秦坐擁百萬勁甲是如何覆滅的?正是至陳勝吳廣的起義開始。王莽篡漢後附者眾多,可正是因為革新事敗導致天下民不聊生,這才引起來綠林赤眉之事。如今比之當初隻有過而無不及,大人又何必如此自信。”
何進卻隻是搖頭道;“話雖如此,可浩然還是高估了那些民眾,這等升鬥小民,即便有心也是無膽。”
說罷又暗含警意思說道;“還有你這番大逆不道的話,今後還是少說為妙。”
趙瀚心中暗歎,心想這何進到底還是不信即將到來的黃巾大起義會爆發,其實想想也就不奇怪了。士子們多半輕視農民,更是輕蔑的稱呼他們為螻蟻。
螻蟻行事,他們又何懼之有。
話已至此,趙瀚心想多說也是無益,反而會引起他人的猜忌,便不再多說。
既已爭論出了結果,又是酒足飯飽,一眾人又說了會話便紛紛告辭離去。趙瀚臨走前何進卻戀戀不舍的抓住他的手臂,忽然說道;“浩然既有大才,豈能屈身民間,我帳下尚缺主簿一名,浩然若是不嫌棄的話請暫居此職,如何?”
趙瀚自然求之不得,毫不猶豫的便笑著點頭答應了,謝過何進後,便也拜別辭去。
“公路兄慢行一步。”
出了何府之後,趙瀚匆匆上馬,揮鞭追上先行一步的袁術。袁術稍稍勒韁,放緩了馬速,揮了揮手示意隨從先行,他則回身來斜眼看向趙瀚,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趙主薄何事找我?”
趙瀚微微一笑道;“公路兄可是怪我?”
袁術哼了一聲,掐聲道:“不敢,何大人貴為皇親國戚,位同九卿,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你舍棄我這般粗鄙去處,前去投奔於他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又豈敢怪罪於你。”
袁術口中雖說不怪,可話中刻薄譏諷之意卻溢於其表。趙瀚早就知道他的脾氣,自然不會心生芥蒂,隻是微笑著拱手道;“公路兄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是先結識你在先,後答應何大人在後,結識你的時候我可隻是一介默默無名的草民,那時候想必何大人他們連看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我之所以不願意從軍入伍,其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家父出身寒門,少時飽讀經書,後來被縣令舉薦為功曹,卻因為為人耿直得罪了縣丞,後被陷害下獄,最後雖然放出卻終身不得入仕。家父臨終前仍然憤憤不平,要我發誓勤奮讀書,將來入仕途出人頭地為他一雪前恥。”
趙瀚說道此處,眼角已經含有淚花,忽然在馬上一拜道;“自古孝義難兩全,我為了完成先父的遺誌,才百般結好子將先生讓他為我點評,跟隨公路兄從軍入伍雖好,卻非仕途,恐怕並非先父所願。還望兄公路兄見諒,勿要怪罪。”
趙瀚這番話說得聲淚俱下,演技十足,再加上理由入情入理,始終緊抓一個孝字,即便是鐵石心腸之人,恐怕也會被其打動。
何況袁術雖然對趙瀚心生怨氣,卻也隻是埋怨而已,並非厭惡之情。他聽趙瀚如此一番話後,不由微微動容,臉上的怒氣已經全消,伸手扶起了馬上拜倒的趙瀚,輕聲說道;“浩然既然有此隱情,為何早不相告,弄的我還以為你是那勢利小人,瞧不起我袁公路才去投奔何大人。”
趙瀚苦笑著搖頭道;“公路兄這話真的讓人無從辨起,你出身名門,四世三公袁家的嫡長子,身份是何等尊崇,京中更無人不知袁公路的仗義之名。我不過一寒門士子,能得公路兄的折節下交,已經是榮幸之極,又怎會瞧不起你。”
心中去暗暗得意,沒想到自己的演技竟然如此純熟,在後世沒去當演員實在可惜。隻是這等巧言令色,也就隻能糊弄糊弄袁術吧。若是碰到精明如斯的曹操,恐怕一眼就會被他識破。
心中忽然生出警惕之意,心想這些日子來曹操走的似乎有些太近,竟將他當成了知己好友,這可有些危險了。
要知道曹操是什麼人,那可是響當當的亂世梟雄,這天下未來的霸主。他和自己親近無非是覺得自己是個潛力股,雖說未必是虛情假意,但絕對摻雜了許多利用之心,遠不及這眼前的袁術來的磊落,喜歡就是喜歡,厭惡就是厭惡,從無掩飾。
看來今後和曹操相處要多留一個心眼了,萬萬不能被他外表所惑,忘記了他的腹黑和多疑。
袁術見趙瀚低頭默然,卻哪裏知道他是突然想到曹操的事情,還以為他是因為和自己緣故才如此。心中微微感動,上前重重的拍了拍趙瀚的肩膀,感慨道;“浩然,是我錯怪你了。我袁公路雖然行事張狂,卻也知道孝義二字。若是置身處地換做是我,恐怕也會如此,所以你無須自責,錯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