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兄說你精於算計,工於心計,和你在一起的人多半會吃虧,為你所利用。”
曹操大笑道;“袁公路當真如此說我?這倒是稀罕的很,我本以為他素來鄙夷我閹宦之後的出身,料想我曹操在他眼中定是一文不值的,到沒想到他這般看得起我曹操,實在難得難得。”
“是我小看了袁術,實在是我的失誤呀!”
趙瀚見曹操絲毫不避諱自己的出身,不由心生幾分敬意。
要知道但凡正途出身士子大夫,對閹宦都是敬而遠之,唯恐與之沾惹。曹操的父親曹嵩是恒帝時中常侍大長秋曹騰的養子,雖然襲承了父爵位被封為費亭侯,但其宦官之後的出身仍然讓世人詬病不已,連帶著曹操也多被京中同伴譏笑。
可曹操如今竟能當著趙瀚這個並不熟悉的人麵前毫無掩飾的說出此話,可見其心胸之廣,實非常人所及。
見趙瀚不語,曹操笑吟吟的又道;“老實說,我很是喜歡袁術對我的評價之言,尤其是精於算計、工於心計。嘿嘿,這還真是我曹操最引以為傲的資本。不過我到覺得後麵的話卻隻說對了一半。”
“哦?”趙瀚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曹操伸手抓住趙瀚的手,眼中笑意更盛。“何謂利用?商賈之流爾。以利交者,有利則聚,利盡則散,唯有以誠交者,方能永恒。我曹操要做的不是‘利用’天下英才,而是要讓天下英才為我所‘用’,同時我也為天下英才所驅。”
“所以我說袁術的話隻說對了一半,‘利用’乃是器具,視人為物,豈不荒謬。唯有‘用’字得當,君子之交本就該如此,互為所用,互取所需。唯有有用之人,方可相聚,若是碌碌無為之輩,理他作甚。”
曹操這話說的坦蕩至極,毫不掩飾自己用人唯利之原則,可話中卻偏偏讓人聽不出半點市儈之意,反倒是像極了大實話。尤其是配上曹操那真誠無比的目光,趙瀚瞬間失神下竟為他的氣魄所折服。
趙瀚回過神來時心中不禁暗歎,若非自己是後世之人,曹操這般‘虎軀一震,王霸之氣溢出’,無論是當世何等人物,恐怕都會被他的氣度所折服。
難怪大亂之世時天下豪傑對他趨之如騖,曹操卻有他獨到魅力之處。
曹操盯著趙瀚的眼睛半響,見他隻是神色微動,卻並無異色,心中不由有些失望。可轉念又一想若是這趙瀚如此容易就能被自己收服的話,心中到會看輕他不少。
趙瀚認真的看著曹操半響,忽然笑道;“我心中有個疑惑,還望孟德兄不吝賜教。”
曹操正色道;“但說無妨。”
“孟德兄覺得我身上究竟有何可用此處,讓你如此花心思前去結交。”
“這個問的好。”曹操嘿嘿一笑。
“正如兄台所言,若你是俗物的話,我曹操倒也看不上眼。雖說你儀表不凡,但還不至於讓我曹操太過關注,我對你真正有興趣的原因,說到底還是因為袁公路?”
“袁術?”趙瀚皺其眉頭,麵露不解道;“孟德兄還請直言,我聽的並不是很懂。”
“無外乎其他,袁術這人我還是頗為了解的。他出身高貴,自小就眼高於頂目空一切,能入他眼的人定是有過人之處的。你一區區草民竟能得到他如此青睞,由此可見你也不是一般人物。”
“兩種可能。”曹操伸出二指比劃道;“一種是你很會吹噓拍馬,巧言如簧讓袁公路心花怒發喜不自禁;另一種就是你身上有些東西吸引了袁術。袁術這人雖然不怎麼樣,但眼光還是有些的,這點我倒是信他。”
趙瀚搖了搖酒杯,笑容中帶著玩味。“所以你就試著與我相交,碰碰運氣。”
曹操嘿嘿笑道;“正是,不過如今看來浩然兄是個難得的聰明人,碰巧我曹操平生最喜歡的就是和聰明人打交道的了。”
“孟德兄抬舉了。”
“不抬舉不抬舉,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曹操捧腹哈哈笑道。
“好,就為你這大實話飲盡此酒。”趙瀚舉杯高喝。
“幹。”
舉杯幹盡,趙瀚卻放下酒杯長歎一聲。
曹操眯起眼睛問道;“酒意正高,浩然何故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