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代士大夫們將名節看的比性命還重,趙瀚如何能不知道。隻是他心中早已猜到這點,便信心滿滿的笑道;“先生過慮了,你信中並無諂媚之言,隻是敘平常家事。況且本就是兒女親家,先生待張讓以子侄之禮理所當然,自然不會落入他人話柄。”
“先生若是還不放心的話,那再不妨將消息放出,隻說張讓欲對荀家下手。世人見先生隻是一封輕飄飄的書信便將危機化解,到時候隻會誇讚您的從容和機智,心知您所做的並非本意,絕不會因此詬病先生。”
這番話說吧,荀爽忍不住站起身來拍掌叫好,哈哈笑道;“浩然心思如此縝密,到是老朽眼拙了,竟然一直未曾看出。如此少年才俊,豈可屈居他人之下,當算的上世間翹楚。”
趙瀚嘴上忙自謙虛,心中暗叫慚愧,心想哥不過是碰巧看過一本心理學的書,書裏麵對宦官的心理有過細致的分析,對待這些人殘誌不殘的家夥們倒是頗有幾分應對的心得。
荀爽大笑謝過,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其實趙瀚的辦法和荀攸出的主意異曲同工,隻是在方式上更為婉轉一些,不但能化解荀府的燃眉之急,也能最大程度的保住荀府的顏麵。
既能兩全,荀爽自然歡喜。
荀爽的眼神忽然落在了趙瀚身上,含笑著上下打量,隻是微微點頭,卻不發一言。
趙瀚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裏有些發毛,隻覺得他眼神怪異不知在打些什麼主意,心想忍不住想到這老家夥不會是因為傾慕所以看上哥了吧。
聽聞漢代斷袖之癖甚為流行,上自天子下至士子,皆以圈養孌童為榮。難不成這個老家夥也好這口?
不成不成,這可萬萬使不得,菊在人在,菊亡人亡,大不了跟這個老玻璃拚了。
正當趙瀚胡思亂想的時候,荀爽卻笑眯眯的開口道;“浩然今年二十有三,在家中可曾婚配否?”
趙瀚眨了眨眼睛,拿捏不準荀爽問這些是何用意,便胡謅道:“少時在家時父母曾定下一門親事,是與父親的同門故友之女。隻是後來父母病故家道中落,父親的故友卻被舉孝廉舉家前往外地任官,已十餘年未曾有書信傳來,想來是嫌棄我家門第太低。”
說話之時趙瀚麵露悲戚之意,像是在悼念雙親,又像是自傷自憐,到是裝的十成十的火候。他聽荀爽的口氣似乎想給自己做媒什麼的,之所以這麼說便是想給自己留個回旋的餘地,一來不至於讓對方斷了念想,二來若是不滿意還能以父母之命為借口推諉過去。
荀爽聞之歎息道;“到沒想到浩然竟然還有此等艱辛經曆,少小雙親俱失,想必是世間最難以釋懷之事。更是因此嚐盡了世態炎涼,人心冷暖,當真不易。”
趙瀚忙自圓其說道;“先生勿以此為意,孟子有雲: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浩然不才,卻願意以此自勉。”
荀爽欣然點頭道;“浩然能如此想當是最好,所謂玉不磨不成器,大底便是此理。”
言罷低頭沉吟許久,這才麵帶微笑開口緩緩道;“你父親那故交既然十餘年未曾書信往來,想必是嫌貧愛富的勢利之人。如今你已年歲不小卻仍未成家,想必你父母泉下有知的話也會放心不下。”
“我癡長你些年歲,蒙你不棄稱呼了一聲‘先生’,就當以父師之禮為你考慮周全。我有一女年方十八,尚在閨中,也算知書達禮性情溫婉之人。你若有意,我願將女兒許配給你。”
趙瀚先是一怔,原本還以為荀爽隻是想為自己做媒,做不料竟是搭上了自己的獨女,倒是大方的很。
趙瀚卻沒猜到荀爽心中打的如意算盤,他是盤算著趙瀚家小業下何況父母皆不在,若是和自己女兒成親那便是如同入贅荀家如同自己的兒子一般。當然最為至關重要的是,荀爽感覺到了趙瀚確實如司馬徽所言並非常人,將來的前程定是無可限量。荀家如今雖然枝繁葉茂,家業甚大,可是朝堂權宦橫行,眼前的富貴唯恐朝不保夕,不如將趙瀚這個奇才收入門中,將來也已引以為荀家的強援。
趙瀚想了想,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歡喜之意的。他在後世因為工作的特殊性幾乎沒有機會接觸女孩子,所以雖然二十三的年紀了卻還沒正正經經的談過一場戀愛,更別說婚配娶嫁了。所以荀爽說將女兒許配給他,他心中還是有些期待憧憬的,畢竟自己還不知道要在這個時代滯留多久,幾年幾十年完全都有可能,若能得到一佳人相伴,到是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這裏趙瀚不禁有些心癢癢,幾乎開口應承了下來,可一抬頭望向荀爽那貌似驢臉的老臉,忽然有些懷疑起這個荀彩的相貌來了。
若她是隨著父親的相貌,那豈不是醜若無鹽,貌似鳳姐。要是讓自己整天抱著個鳳姐睡覺,當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荀爽看著趙瀚望向自己的目光,卻是會錯了意思。這個時代女子大多十五之便已婚配,即便未行嫁娶之事,也是早有媒妁之言在身,如今荀彩已過十八卻未許配人家,他以為趙瀚是質疑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