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蔣勝的這一考慮非常精道。如果晚上不把代表們相對集中在一起,讓一百多個代表你來我往的,難免不出現個別代表私下裏擺談時又激起對黃俊生的不滿,從而影響代表們的情緒,並且把這種情緒帶到明天的選舉上去。
第三天的會議盡管隻有半天,卻是最關鍵的半天,因為選舉是在最後這半天進行。而代表大會是否成功,關鍵就是看選舉結果是否是上級黨委批準的人選當選,是否圓滿實現了組織意圖。否則,選舉不成功,沒有實現組織的意圖,縣委的工作報告和紀委的工作報告哪怕是做得再好,會議都不算成功。因此,這半天時間對於會議的組織者和被選舉者來講,都是一個非常嚴峻考驗。對於組織者來講,是對其組織能力和統籌能力以及駕馭能力的考驗;對於被選舉者來講,則是對其心理承受能力和平時人際關係狀況的考驗。而會議代表們關心和關注的,則主要是會議的選舉結果。至於宣傳上所講的黨代會工作報告如何如何重要,那其實隻是一種理論上的意義和一種理想的狀態。
對於這些,由於小王沒有經曆,所以他還理解不了。但作為一直從事黨務工作多年的蔣勝來講,卻是非常清楚的。對於會議能否選舉成功,他心裏一直放心不下,盡管在選舉前的晚上他讓縣上的大會後勤組對代表們晚上的活動做了精心安排,但蔣勝的心裏仍然不踏實。到了晚上十點,又把黃俊生、董禮友、何碧鳳等人找來,再一次對明天的選舉進行分析。分析中,何碧鳳作為原任的縣委組織部部長,現在又是分管黨務工作的副書記,對河西縣的黨代會能夠成功召開可以說既有著直接的責任,對河西的黨員、幹部及黨代表的情況,也應該是了解得比較多的。因此,她對選舉的分析和把握應該是比較全麵、準確的。而黃俊生對於自己在河西縣幹部黨員中的威信及自己存在的問題,他個人也應該是最清楚的,對於在選舉中自己處於什麼狀況同樣應該是心裏比較有數。蔣勝和董禮友都是多年從事組織工作的,對選舉、圍繞選舉如何做工作等等都可以說是輕車熟路,經驗豐富。因此,幾個人通過對河西縣這些年的發展、河西的廣大老百姓得到的實惠、黃俊生作為縣委書記在縣上所做的工作以及這一屆黨代表的構成特點等等進行了深入、透徹、全麵的分析,分析後得出了一個比較一致的意見:在明天的選舉中,應該能夠保證按照市委的安排成功選舉,至於在選舉中各自得票多少會有差異。特別是黃俊生,作為縣委書記人選,當選應該是沒有問題,但得票不會太高。如果說有出入的話,可能是在幾個新提拔的人員身上。特別是作為差額人選的鄭必洞和從縣紀委提拔起來的鄭書良,他們兩人有可能出現變化。鄭必洞作為鄉黨委書記,在基層代表中有較好的基礎,特別是在來自鄉鎮和農村基層的代表中,更會是有一種似乎是天然的身份認同感。在這一次換屆中,從鄉鎮提拔的幹部不多,不少鄉鎮幹部都不同程度地有怨言,蔣勝已在不同場合聽到過不少類似的意見。在市委常委會正式研究之前,他自己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在市委常委會研究結束後,剛走出會議室,市政協主席劉子輝就悄悄地對蔣勝說:“蔣書記啊!不知你注意到沒有,這次做的這個縣區班子換屆方案,總的來講很好,特別是各個班子之間形成的梯次結構,為今後的班子建設創造了很好的條件。但是不知道你注意到存在的問題沒有?”蔣勝聽劉子輝問,一下子完全沒有想到換屆方案有什麼問題,便說:“沒有,不知道劉主席發現了什麼問題?”劉子輝聽蔣勝這樣說,也沒有想到買關子什麼的,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在這次縣區班子換屆的方案中,鄉鎮幹部中提拔起來的同誌很少,即使有一些,也都基本上是擺在差額或人大、政協位置上的。鄉鎮作為處在最基層的第一線,不僅是工作最辛苦的地方,也是最能夠培養鍛煉幹部的地方。中央和省上都一直在講要從主幹線上選拔幹部。現在這樣,鄉鎮幹部可能會有意見啊!如果這樣下來可能會使鄉鎮幹部的工作積極性受到挫傷,也會給換屆選舉帶來一定的消極影響。老蔣呀!我這可是從我們倆多年的交情出發才提醒你,否則,我可不願意多這個嘴啊!”確實,在市級幾個班子中,劉子輝對蔣勝的關係要顯得近一些。
聽了劉子輝主席的話後,蔣勝仔細一想,的確,這次縣區班子換屆方案中,提拔的鄉鎮幹部非常少,新提拔的人員基本上都是市級機關和縣區機關的幹部。這樣的擺布盡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嚴格地講,至少是考慮不周。這幾年中央和省上都在講要從主幹線上選拔幹部,他自己在年初的全市組織工作會上,也專門就從主幹線上選拔幹部的重要性、必要性作了一番深入淺出的闡述,並要求各縣區委、各級組織部門要高度重視,從培養選拔黨的優秀幹部出發,從選拔培養有利於黨的事業的接班人出發,采取有效措施,把在鄉鎮主幹線上表現突出、業績優秀、群眾認可的幹部大膽選拔到重要崗位上,讓在鄉鎮工作的幹部有地位,有出路,有前途。並強調,在下半年進行的縣區換屆中,要首先落實這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