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細想,突然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七八道手電筒光射過來,歐陽嘉帶著重案隊的人湧進焚屍間。
“老張,你們沒事吧?”歐陽嘉大喊一聲。
知道重案隊的人已經接手這裏,陸凡一緊繃的神經一下子鬆懈,眼前一黑,忽然什麼也看不見了,隻聽到嘈雜的腳步聲像潮水一樣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第二天上午,整整一上午時間,歐陽嘉都在處理屍體失蹤案和焚屍案。讓她心情跌落低穀的不是案件本身,而是這兩起案子都上了報紙的頭版頭條。
知名教授的屍體在停屍房離奇失蹤,與此同時,警方在焚屍爐裏發現一具神秘男性焦骸。
報道最後還提到,昔日重案組首席警探陸凡一在焚屍間腦瘤發作,住進了重症病房。
短短一上午,重案隊的幾部電話快被記者和市民打爆了。
警方正在全城搜索那輛“靈車”。因為有人看到,確實有一輛車開進了醫院大樓後麵,是一輛黑色的廂形車。後來,那輛車不見了。醫院大樓後麵沒有安裝監控,當時也沒有目擊證人,所以,警方不知道是誰開走了那輛車。
法醫的檢驗報告很快送到了歐陽嘉手裏,她看到後來,眉頭越鎖越緊。
報告上說,那個人在死亡之前胸腔遭到撞擊,四根肋骨斷裂。他在被放進焚化爐之前還沒有停止呼吸。換句話說,他是被活活燒死的。
死者的身份也出來了,是一名剛剛退伍的士兵,無任何作案前科。身世清白得像一張白紙。
一名退伍的士兵怎麼會穿著殯儀館的工作服來醫院盜屍?又怎麼可能輕易被人打斷四根肋骨,扔進焚化爐?歐陽嘉無法想象是什麼樣的人襲擊了他。
她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猛抽香煙:“我不明白凶手是怎麼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老張說。
“有一種可能,對方是空手道或者散打高手,幾招之內就能把他製服。”
“也許對方用刀或者槍指著他,讓他自己躺上去。”
“還有一種可能,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人襲擊的。”歐陽嘉說,“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況。”
老張頓了頓:“那得多出乎意料,才能讓一個訓練有素的士兵失了章法,被對方偷襲成功。他當時一定是嚇呆了。”
“恐怕是這樣。”歐陽嘉說,“對了,停在醫院大樓後麵的那輛車失蹤了,有人開走了它。”
老張想了想:“也許參與這次行動的,不止退伍士兵一人呢?也許是他的同夥開走了車。”
“情況變得越來越複雜了。”歐陽嘉揉了揉緊蹙的眉頭,“我無法想象為什麼盜屍案會和焚屍案扯上關係?”
“到時候就知道了。”老張點上一根煙。
“什麼叫‘到時候就知道了’?”
“一件事總是牽連著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牽連著什麼事?”
老張看了眼手表,“重案隊的其他人都去哪裏了?該不會吃中飯去了吧?葛艾青呢?我想讓他幫我叫個外賣。”
“小葛還沒上班就被許隊叫去辦事了,他一上午都沒在辦公室,你得自己叫外賣。”歐陽嘉又問了一遍,“什麼事牽連著什麼事?老張,你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這麼說吧!”老張猛吸了一口煙,“我一直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如果我們不去找章南生的話,他不會死,那個退伍士兵也不會死。說不定,小陸的腦瘤也不會發作。”
“我無法像你這麼肯定。”
“每件謀殺案都自有它的源頭,邪惡之事自有邪惡的根源。”
“那你認為這起謀殺案的源頭是什麼?”歐陽嘉追問。
“我不知道。”
“我倒是有一種直覺,盜屍案和焚屍案的源頭,都是陸凡一。”歐陽嘉深深地吸了口氣,“我是不是有點神經質了,每次都懷疑陸凡一。”
“壓力大的時候,我們都會有點神經質,就好像站在茫茫的荒野中,既看不清來路,也看不清去路。”老張看著歐陽嘉,似乎在為她擔心,“歐陽,你的推論總是來自直覺,這很危險。”
“我隻是讓看上去複雜的事情,簡單一點而已。許多謀殺案發生的原因,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不完全是。”
“幾乎都是。”歐陽嘉說,“我覺得我們太容易為旁枝末節的事分神了,盜屍案也好,焚屍案也好,線索也許是同一條。隻是,有人似乎一心在阻止我們破案,放出很多煙幕彈,丟出很多障礙,炸掉很多橋梁,將那條唯一的線索掩藏在重重迷霧中。”
老張歎了口氣:“不管幕後指示的人是誰,我們的處境都非常困難。”
“陸凡一怎麼樣了?”說到處境艱難,歐陽嘉突然想到了他。
“醫院的趙主任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他持續昏迷,情況很嚴重。”老張將煙頭掐滅,“小陸的智商很嚇人,有時候我擔心那個脆弱的容器承受不了這麼強大的電力。”
“他沒有我們想象中的脆弱,跟他相處的短短幾天,他很多方麵都讓人印象深刻,他是個堅強的人。”歐陽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