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平縣委第一書記蔡中田說:“路書記,你錯在哪兒俺不想說,俺隻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了。回頭想想吧,您讓‘放衛星’俺就‘放衛星’,您讓‘反瞞產’俺就‘反瞞產’,明知道錯了還要堅決執行。俺就錯在太聽您的話啊,不然會餓死人嗎?”
蔡中田這番話頓時引得路憲文火冒三丈,他怒吼道:“你比地委高明?我比省委高明?省委比中央高明?下級服從上級,這是組織原則,你不明白嗎?!同誌們都想想,我們對上級應該是什麼態度。”
蔡中田也激動起來,大叫道:“心中隻有上級,為什麼沒有群眾?隻想組織原則,為什麼不想我們的根本宗旨?!到了這份上,您發脾氣誰還怕?撤了職才好呢,少對人民犯些罪!”
蔡中田揚長而去,搞得路憲文不知所措。地委秘書長見大家情緒都不對勁,說了幾句圓場話,草草結束了這次碰頭會。
路憲文經曆了就任地委第一書記以來最難堪的場麵,情緒壞到了極點。幾個縣委書記離開後,他對秘書長大發脾氣,叫道:“你宣布散會幹什麼?讓他們鬧呀,我就不信能翻天!”
秘書長說:“大家情緒都太激動,需要冷靜。書記呀,您也消消氣,想想下一步該咋辦,要不,和專員碰下頭?”
路憲文長長歎口氣,說:“和專員碰頭又如何,我倆又不是孫悟空,能變出糧食。向省委申請糧食,到現在他們連個屁也不放!相信上級、服從上級,哼,我倒是相信了、服從了,可信陽餓死了不少人!煩,煩透了!通知專員,咱們現在就去信陽縣。”
秘書長一個電話找到張樹藩,告知路憲文要去信陽縣,並特意提醒張樹藩路憲文情緒不好。
張樹藩心想,路書記一到,情況有可能複雜化,弄不好會打亂計劃,群眾得不到吃的,“盜糧”的縣、社幹部也要倒黴。於是他急忙請秘書長轉告路憲文,事情已經處理完畢,晚上改在地委見。
心中有“父母”眼中無“刁民”
成千上萬的饑民帶著求生的渴望湧向一處處糧站,官方並未如臨大敵般布警嚴防,而搶糧事件卻未發生一起,這在今天的人們看來是個“奇跡”。何以有此“奇跡”?原因並不複雜:信任。百姓信任共產黨,身處絕境並未絕望,不惜以生命為代價給共產黨留下了挽回“信任”的機會;共產黨信任百姓,心中有“父母”,眼中無“刁民”,對百姓無須防範。
我們無法不聯想到今天的“上訪潮”。“上訪潮”的確令各級政府的官員們大傷腦筋,對付上訪者的措施已經無奇不有了,但似乎唯見“防範”少見“信任”。
共產黨的官員們必須明白,百姓上訪多有冤情,上訪是因為對共產黨還不失信任,相信共產黨的天下“有理可講”。我們麵對百姓的信任回以防範,有何道理?假如我們的諸多“防範措施”更多的是讓百姓感受更到自己被視為“刁民”,那麼百姓對共產黨的信任還能堅持多久?我們共產黨是否丟得起百姓的信任?
共產黨應該信任百姓,因為百姓是其“衣食父母”而非“刁民”,且永遠如此。對百姓的信任換來的也是百姓的信任,共產黨永遠離不開這樣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