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黎明前的黑暗(1 / 3)

在麥克默多無罪釋放以後,他成了那一夥人中聲名大噪的人物。一個人在入會的當夜就幹一些事,被放到法官麵前受審,在這個社團中是史無前例的。他已贏得很高的聲望,人們認為他是一個好的酒友,興致很高的狂歡者,性情高傲,絕不肯受人侮辱,即便對具有無上權威的首領本人,他也絕不讓步。可是除此之外,他還給同夥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大家都認為,在全分會,沒有一個人的頭腦能像他那樣轉一下眼珠子就能想出一個血腥的陰謀,也沒有一個人的手能像他那樣利落地把陰謀付諸行動。

“他肯定是個幹事幹淨利落的家夥。”那夥家夥中的元老級人物議論道,他們等待著讓麥克默多大顯身手的好時機。

麥金蒂手下的爪牙已經足夠多了,在他看來,麥克默多是他們中最有才幹的人物,他覺得自己如同一位主人用皮帶係住一條凶殘嗜血的獵犬,用一些劣種狗去做小事,但終有一天要放開這個凶獸去幹大事。包括鮑德溫在內的少數會員,對這個空降人物升得這麼快而心存不滿,甚至懷有憎恨,但他們卻避開他,因為麥克默多就像小打小鬧一樣隨時可以和人決鬥。

不過,倘若說麥克默多在黨羽中贏得了榮譽,而他卻失去了伊蒂·謝夫特的父親從此不再和他往來的後果,而這個人對他比什麼都重要。伊蒂深深沉浸於對麥克默多的愛情之中,但她善良的心性使她很難料想和一個暴徒結婚的後果如何。

某一天晚上,伊蒂輾轉不能入睡。早晨,她決心去看望麥克默多,她想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和他見麵了,她要盡最大努力把他從那些拉他下水的惡勢力下挽救出來。因為麥克默多經常求她到他家中去,她便向麥克默多家走來,徑直奔向他的起居室。麥克默多正坐在桌前,背對著門口,麵前放著一封信。年方十九的伊蒂,陡然閃過一個女孩子的頑皮念頭。伊蒂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地悄悄走向絲毫沒有察覺的麥克默多,並把手輕輕放在他的肩上。

伊蒂原想著嚇一嚇麥克默多是肯定沒問題的,但沒有料到自己卻受到了驚嚇。麥克默多像老虎一般翻身一躍而起,把右手扼到伊蒂咽喉上。與此同時,左手把他麵前放的信揉成一團。一時間他怒目橫眉地站在那裏。可是,定睛一看,不由驚喜交加,馬上收斂起他那凶惡的麵容。已過慣平靜文雅的生活的伊蒂被嚇得向後退縮,這是她從未碰到過的事。

“原來是伊蒂你呀!”麥克默多擦去額上的冷汗,說道,“沒有想到你來了,來吧,我親愛的。”麥克默多伸出雙手說道,“請原諒我的無禮,我向你道歉。”

伊蒂突然察覺出麥克默多的表情所具有的因犯罪而有的驚恐。這使她驚魂未定。她那婦女的本能告訴自己,麥克默多絕不是陡然受驚才嚇成這個樣子。就是這個犯罪的問題,使他驚恐!

“發生了什麼事?傑克,”伊蒂高聲說道,“為何我把你嚇成這樣?噢,傑克,你是不是幹了問心有愧的事,不然你絕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的!”

“不錯,我正在想別的事情,所以你那麼婀娜輕盈地走進來……”

“不,不,不僅僅是這樣,傑克,”伊蒂突然產生了懷疑,“讓我看看你寫的那封信。”

“啊,伊蒂。我不能給你看。”

伊蒂更加懷疑了。

“是給另一個女人寫的,”她叫嚷道,“我明白了!你為何不讓我看?那是給你妻子寫的信吧?我怎能確定你是一個未婚男子呢?你是一個外來人,我對你的了解實在太少了。”

“我是徹徹底底的未婚男,伊蒂。瞧,我現在對天發誓!你是世上我唯一愛的女子。我向耶穌的十字架發誓!”

麥克默多麵色蒼白,激動而懇摯地辯白說,伊蒂隻得相信他。

“好,那麼,”伊蒂說道,“你為何不願讓我看那封信呢?”

“我告訴你說,我親愛的,”麥克默多說道,“我曾宣誓不把這封信給別人看,正如我不會破壞我對你發過的誓言一樣。因此,我要對接受我誓言的人守信用。這是會裏的事務,即使對你也要保守秘密。當你把一隻手放到我肩上時,我之所以有如此的大的反應,因為這或許是一隻偵探的手啊,連這你還不明白嗎?”

伊蒂覺得他說的都是實話。麥克默多把她抱在懷裏親吻,來驅散她的驚恐和懷疑。

“那麼,請在我身旁坐下。這是王後的奇異寶座,不過這已是你貧窮的情人所能給你的最好的東西了。我想,將來總有一天他會讓你得到幸福的。現在你心情能好一點了嗎?”

“當我得知你是罪犯中的一員時,抑或不曉得哪一天會聽到法庭審理你的殺人案件時,我的精神怎會有一時片刻的安寧呢?昨天,我們的一個房客這樣稱呼你,說什麼‘麥克默多這個死酷黨人’。這簡直是在我的心裏紮一把刀子啊!”

“確實,讓他們說去好了,沒什麼了不起。”

“可是他們說的是實話。”

“好的,親愛的,事情沒有你所想得那麼糟糕。我們隻不過是一些試圖用我們的手段爭取我們的權利的窮人罷了。”

伊蒂用雙臂將他的頸項摟住。“放棄它吧!傑克,為了我,為了上帝,放棄它吧!今天我就是為了求你才到這兒來的。噢,傑克,看,我跪下來求求你!我跪求你徹底放棄它吧!”

麥克默多將伊蒂抱起,將她的頭放到胸前,撫慰她道:“當然,我親愛的,你可否知道你的要求意味著什麼。如果意味著破壞我的誓言,背離我的同夥,我怎麼能放棄它呢?假如你能明白我幹的是什麼事,你就不會向我要求這個了。再說,即使我想這樣做,我又怎能做得到呢?你試著想一想,死酷黨怎能容許一個知道它很多秘密的人隨便走掉呢?”

“我其實心裏很明白這些的,傑克。我完全計劃好了。父親儲蓄了一些錢。他早已厭倦了這個地方,在這裏那些人的恐怖行為使我們的生活暗淡無光。父親已經準備離開。我們一起前往費城,或是去紐約,等到那裏我們就安全了,不必再因它們而擔驚受怕了。”

麥克默多笑了笑,說道:“這個會神通廣大。你以為我們能逃出它的五指山嗎?”

“好,那麼,我們去西方,或是去英國,或是去德國,爸爸就是那裏人。隻要離開這‘恐怖穀’,去任何地方都行。”

麥克默多想到了老莫裏斯兄弟。

“真的,我這已是第二次聽到這樣稱呼這座山穀了,”麥克默多說道,“看來這陰霾確實在許多人頭上壓著而揮之不去。”

“它無時無刻讓我們的生活被慘淡無光充斥著。你想特德·鮑德溫會寬恕我們嗎?假如不是他怕你,你想我們的運氣會怎麼樣?你隻要看看他如饑似渴地望著我時的那種眼光就夠了!”

“上帝啊!假如我再碰到他這樣,一定給他點教訓。不過,小姑娘,我不能離開這裏。我不能。請徹底相信我的話吧。不過給我點時間,讓我自己去想辦法找到體麵的出路。”

“幹這樣的事是不體麵的。”

“好了,這僅僅是你個人的看法。但隻要你給我六個月的時間,我可以在離開時毫不愧對於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