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身主(2 / 3)

“是的。”麥克默多說道。

“別人讓你來的?”

“是的。”

“他是誰?”

“是維爾米薩三百四十一分會的斯坎倫兄弟。我祝你健康,參議員先生,並為我們友好的相識而幹杯。”麥克默多拿起一杯酒,翹起小拇指,把它舉到嘴邊,一飲而盡。

麥金蒂仔細觀察著麥克默多,揚其他那濃黑的雙眉。

“噢,倒還挺像,是不是?”麥金蒂說道,“我還要再仔細考查一下,你叫……”

“麥克默多。”

“我還得再考察考察你,麥克默多先生,因為我們這兒絕不靠輕信收人,也絕不完全相信人家對我們說的話。請隨我到酒吧間後麵去一下。”

兩人走進一間排滿了酒的小屋子。麥金蒂小心地關上門,坐在一個酒桶上,若有所思地咬著雪茄,一雙眼睛骨碌碌地打量著對方,一言不發地坐了兩分鍾。

麥克默多笑眯眯地承受著麥金蒂的審視,一隻手插在大衣口袋裏,另一隻手撚著他的褐色小胡子。麥金蒂拿出一支樣式嚇人的手槍。

“喂,我的夥計,”麥金蒂說道,“如果你敢耍花招,這就是你的下場。”

“一位自由人分會的身主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弟兄,這種歡迎可真少見。”麥克默多莊重地回答道。

“我就是想讓你證明自己的身份,”金蒂說道,“要是你辦不到,那就別見怪了。你在哪裏入會的。”

“芝加哥第二十九分會。”

“時間?”

“一八七二年六月二十四日。”

“身主?”

“詹姆斯·H。斯特科。”

“你們地區的議長是誰?”

“巴塞洛謬·威爾遜。”

“嗬!在這場考查中,你倒很能說善辯呀。你在那兒幹什麼?”

“像你一樣,做工,不過是件窮差事罷了。”

“你回答得倒挺快啊。”

“因為這是事實。”

“你辦事也快嗎?”

“認識我的人都這麼說我。”

“好,那我倒要試試你,對於此地分會的情況,你聽到了什麼嗎?”

“我聽說它收好漢做弟兄。”

“你說得不錯,麥克默多先生。你為什麼離開芝加哥呢?”

“請恕我無可奉告。”

“為什麼你不願告訴我呢?”麥金蒂睜大眼睛,他從未聽到過這樣無禮的回答,不由感到有趣,問道。

“因為我不想向你撒謊。”

“那一定是不可告人的事了。”

“可以這樣說。”

“喂,作為一個身主,我怎麼能接受一個不能說出自己的履曆的人入會啊。”

麥克默多現出為難的樣子,然後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一片剪下來的舊報紙,說道:“你會替我保守秘密嗎?”

“你再這樣要求我,我就對你不客氣了。”麥金蒂發火地說。

“對不起,參議員先生,你是對的。”麥克默多溫順地說著,“我應當向你道歉。我是無意說出來的。好,我知道在你手下很安全。請看這份報紙吧。”

麥金蒂粗略地看了一下這份報道:

一八七四年一月上旬,在芝加哥市場街雷克酒店,一個叫喬納斯·平托的人被殺害了。

“你幹的?”麥金蒂把剪報還回去,問道。

麥克默多點點頭。

“為什麼殺死他?”

“我幫助山姆大叔私鑄金幣。也許我的金幣成色沒有他的好,可是看起來也不錯,而且鑄起來便宜。這個叫平托的人幫我推銷假幣……”

“什麼意思?”

“啊,就是說讓偽幣流通使用。後來他說他要告密。也許他真告過密,我就殺死了他,然後就逃到這兒來了。”

“為什麼要逃到這兒來呢?”

“因為我在報上看到殺人犯在此地是不太引人注目的。”

“你先是一個鑄造偽幣犯,後是一個殺人犯,你到這裏來,因為你想在這兒會受歡迎吧。”麥金蒂笑道。

“大體就是這麼回事。”麥克默多答道。

“好,我看你前途無量。喂,你還能鑄偽幣嗎?”

“這就不是費城鑄幣廠製造的。”麥克默多從衣袋裏掏出六個金幣來,說道。

“我看看!”麥金蒂伸出猩猩爪子一樣毛茸茸的大手,把金幣舉到燈前細看,“我真看不出什麼不同來!哎呀,我看你是一個大有作為的弟兄。麥克默多朋友,我們這夥子裏沒有一兩個壞漢子不成,因為我們得保護自己呀。”

“好,我會向大家學習的。”

“在我把手槍對準你時,你卻毫不畏縮,挺有膽量啊。”

“我知道自己並不危險。”

“那誰危險呢?”

“是你,參議員先生。”麥克默多從他粗呢上裝口袋裏掏出一支張開機頭的手槍,說道,“我一直在瞄準你。我開槍的速度肯定快過你。”

麥金蒂氣得滿臉通紅,後來爆發出一陣大笑。

“哎呀!”他說道,“喂,多年沒見像你這樣可怕的家夥了。我想分會一定將以你為榮的……喂,你究竟要幹什麼?我不能單獨和一位先生談五分鍾嗎?你為什麼非要打擾我們呢?”

“很抱歉,參議員先生。不過特德·鮑德溫先生說他一定要在此刻見你。”酒吧間的侍者惶惑地站在那裏,報告說。

其實已用不著侍者通報了,因為這個人已經把他凶惡的麵孔從仆役的肩上探進來。他一把推出侍者,把門關上。

“那麼說,”他怒視了麥克默多一眼,說道,“你倒搶先到這兒來了?是不?參議員先生,關於這個人,我有話對你說。”

“那就在這兒當著我的麵說吧。”麥克默多大聲說道。

“少管閑事。”

“嘖,嘖!”麥金蒂從酒桶上跳下來說道,“這樣絕對不行。鮑德溫,這兒來的是個新弟兄,我們不能這樣歡迎他。伸出你的手來,朋友,和他講和吧!”

“休想!”鮑德溫暴怒地說道。

“假如他認為我衝撞了他,我建議和他決鬥,”麥克默多說道,“可以徒手搏鬥,他要不同意徒手幹,隨他選擇什麼辦法都行。參議員先生,你是身主,就當公證人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為了一個姑娘,可是她有選擇愛情的自由。”

“她可以這樣做嗎?”鮑德溫叫道。

“既然都是分會裏的弟兄,我說她可以這樣做。”

“啊,你就是這樣公斷的?”

“對,是這樣,特德·鮑德溫,”麥金蒂惡狠狠地盯著他說道,“你還要爭論麼?”

“你為了一個陌生人,竟然要拋棄一個五年來患難與共的朋友嗎?你不會一輩子都做身主的,傑克·麥金蒂,老天有眼,下一次再選舉時……”

麥金蒂餓虎撲食一般撲到鮑德溫身上,一隻手掐住鮑德溫的脖子,把他推到一隻酒桶上去,要不是麥克默多阻攔,麥金蒂盛怒之下準會把鮑德溫扼死的。

“參議員先生!看在上帝分上,別著急!”麥克默多把他拉回來。

麥金蒂鬆開手,鮑德溫嚇得奄奄一息,渾身顫抖,活像一個死裏逃生的人,坐在他剛才撞著的酒桶上。

“特德·鮑德溫,好多天來你就在自找這個。現在你總算滿意了吧,”麥金蒂呼呼地喘著,大聲叫道,“也許你以為我選不上身主,你就能取代我的地位,可是隻要我是這裏的首領,我決不讓一個人提高嗓門反對我,違抗我的公斷。”

“我並不是反對你。”德溫用手撫摸著咽喉,嘟嘟噥噥地說道。

“很好,”麥金蒂立刻裝成很高興的樣子,高聲說道,“和平解決,大家都是朋友了。”

麥金蒂從架子上取下一瓶香檳酒來,打開瓶塞。

“現在,”麥金蒂把酒倒滿三隻高腳杯,繼續說道:“讓我們大家為和好而幹杯。從今以後,你們明白,我們不能互相記仇。現在,我的好朋友,特德·鮑德溫,我在跟你說話呢,難道你還在生氣?先生。”

“陰雲不散啊。”

“不一會兒就是陽光普照了。”

“但願如此。”

他們飲了酒,鮑德溫和麥克默多也照樣客套了一番。

“現在一切怨隙都消釋了。”麥金蒂得意地搓著雙手高聲喊道,“你們以後都要遵守分會紀律。鮑德溫兄弟,會中章法很嚴,你是知道的。麥克默多兄弟,你若要故意找事,那你就真找上事了。”

“我發誓我不會輕易找麻煩的,”麥克默多把手向鮑德溫伸過去,說道,“我很容易和人爭吵,吵過就忘掉了,他們說這是我們愛爾蘭人容易感情衝動。剛才的事,我不會記在心裏的。”

因為麥金蒂正目光凶狠地瞪著他,鮑德溫隻好和麥克默多敷衍地握握手。可是,他那悶悶不樂的麵容顯然說明:麥克默多剛才說的話,絲毫也未能感動他。

“唉!這些姑娘啊,這些姑娘啊!”麥金蒂拍了拍他們兩人的肩膀大聲說道,“要是我們的兩個弟兄之間夾著一個這樣的女人,那就該倒邪黴了。好,因為這不是一個身主所能裁斷的,這個問題就由這個當事的佳人去解決吧。這樣做連上帝也會讚同的。咳,沒有這些女人我們已經夠受了。好吧,麥克默多兄弟,你可以加入第三百四十一分會。我們和芝加哥不同,有我們自己的規矩和方法。星期六晚上我們要開會,如果你來參加,那你就真正是我們的一員了,你會享受一切該有的權利。”

到了第二天,麥克默多便從雅各布·謝夫特老人家裏搬到鎮子最盡頭處的寡婦麥克娜瑪拉家裏去住。他最早在火車上結交的朋友斯坎倫,不久也不約而同地搬到維爾米薩來了,兩個人遂同住在一起。這裏沒有別的房客,女房東是一個很隨和的愛爾蘭老婦人,一點也不幹涉他們的事。他們的言行舉動太過自由了,這對於同懷隱私的兩個人來說太好不過了。

麥克默多走了以後,謝夫特高興的時候,會請麥克默多到他家吃飯,所以,麥克默多和伊蒂的來往並沒有中斷。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的來往反而更加頻繁更加親密。

麥克默多在他的新居鑄起偽幣,有時候他允許分會中的一些弟兄前來觀看,前提是要給他保密。在每個弟兄離開時,口袋裏都裝上一些偽幣。這些偽幣鑄造得那麼精巧,使用出去毫不費勁,而且絕無危險。麥克默多有了這件絕技,卻還要屈身去做工,這在他的會友看來實在是個不解之謎。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沒有任何明擺著的收入,那警察就會來找他的。

說來也怪,麥克默多確實被一個警察盯上了,不過這實在是件小事,而且這不僅沒有給這位冒險家帶來絲毫損害,反而使他聲譽大振。自從第一天介紹他和弟兄們相見以後,麥克默多幾乎每晚都設法到麥金蒂的酒館裏去,在那裏更親近地結識“哥兒們”,誰都知道,這是對那些出沒此地的一夥危險人物的尊稱。麥克默多剛毅果敢的性格和無所顧忌的言談,早就博得全體兄弟們的喜愛。有一次,麥克默多在酒吧間的一場“自由式”拳擊賽中迅速而技巧熟練地打敗了對手,這又贏得了這些粗野之人極大的尊敬。因為一件小事,使麥克默多的聲譽大振。

事情發生在某天晚上。人們正在歡呼暢飲,忽然門開了,走進一個人來,身穿一套樸素的藍製服,頭戴一頂煤鐵礦警察的尖頂帽子。因為礦區內,到處是一片恐怖,不斷發生有組織的暴行,麵對這種情況,普通警察完全束手無策。鐵路局和礦主們便招募人員組成煤鐵礦警察這一特別機構,用以補充普通警察的不足。這個警察一進門,大家頓時安靜下來,許多人好奇地看著他。不過在美國各州,警察和罪犯之間的關係是很特殊的,因此,麥金蒂對於這個充當自己弟兄的警察趕到毫不驚訝。

“來點純威士忌酒,”警官說道,“參議員先生,我們以前沒見過麵吧?”

“你是新來的?”麥金蒂問道。

“不錯,這次來是拜訪你的,參議員先生,還有其他的首領,請你們協助我們在本鎮維護法律。我叫馬文,是煤鐵礦警察隊長。”

“我們這裏安定團結,用不著你們來維護,馬文隊長,”麥金蒂冷冷地說道,“我們鎮上有自己的警察,用不著什麼進口貨。你們除了用棍棒或槍支來對付窮苦老百姓之外,還有什麼能耐?”

“不和你爭辯這個,”警官和平地說道,“希望我們大家都各按己見同樣盡自己的責任。不過我們的看法還不能完全一致。”他喝完了酒,轉身要走,忽然眼光落到傑克·麥克默多的臉上。而麥克默多正站在近處怒視著他。

“喂!喂!”馬文隊長上下打量了麥克默多一番,大聲喊道,“這裏有一個老相識了。”

“我生來就沒有和你交過朋友,”麥克默多從他身旁走開,說道,“更不會和警察交朋友。”

“相識和朋友是兩碼事,”警察隊長咧嘴笑道,“你是芝加哥的傑克·麥克默多,我不會認錯人的。”

麥克默多聳了聳肩膀。

“是我,”麥克默多說道,“我為自己的名字感到驕傲。”

“那是,你幹過的好事是大家都曉得的!”

“你什麼意思?”麥克默多握緊拳頭,怒吼道。

“你不要對我這麼怒氣衝衝。我到這該死的煤礦以前,是芝加哥的一個警官,有緣吧?”

“我認得你特德·馬文!”麥克默多把臉沉下來,喝道。

“沒錯。我們還沒有忘記那裏發生過槍殺喬納斯·平托的事。”

“我沒有槍殺他。”

“是嗎?那不是有確鑿的證據嗎?好,那人一死對你可有很大好處,不然,他們早就因使用偽幣罪把你逮捕入獄了。得了,我們可以讓這些事過去吧。因為,這隻有你知我知,——也許我說得過頭了,說了些分外的事——明天芝加哥的大門就又為你敞開了。”

“我愛住哪兒住哪兒。”

“我給你透漏消息,你還不識好歹。”

“好啊,也許我真應該感謝你。”麥克默多不十分恭敬地說道。

“隻要你老老實實的,我就保守這個秘密。”警察隊長說道,“可是,皇天在上,如果以後你不走正道,那就另當別論了!好了,我該走了。”

這事發生不久,麥克默多就成了當地的英雄,因為人們早就暗中議論過麥克默多在遙遠的芝加哥的事跡了。麥克默多平常對人們的詢問總是一笑置之,就好像怕人家硬給自己加上偉大的英名似的。可是現在這件事被正式證實了。酒吧間裏那些無業遊民都向麥克默多聚攏過來,親切地和他握手。從此以後,麥克默多在這幫人中便無所顧忌了。他酒量很大,而且不顯酒意,可是,那晚他真喝多了,要不是他的朋友,這位英雄就隻好在酒吧間裏過夜了。

星期六晚上,麥克默多被正式介紹入會。他以為自己是芝加哥的老會員,不需要舉行什麼儀式就可以通過了。可是維爾米薩卻有它引以自豪的特殊儀式,而每一個申請入會的人都要經受這種儀式。集會是在工會樓裏一間專供舉行此種儀式的寬大房間裏進行的,維爾米薩有六十多個人麇集在這裏,但這絕不是此地的全體會員,因為山穀中還有一些它們的分會,在山穀兩邊的山上也還有一些分會。在幹重大營生時,便互相交換人員,所以,一些犯罪作惡的事就可以由當地不認識的人去做。整個煤礦區至少散布著五百多人。

會議室裏,一張長桌周圍圍滿了開會的人。旁邊另一張桌子上擺滿了酒瓶子和玻璃杯,一些會員已經垂涎欲滴地望著它們。麥金蒂坐在首席,蓬亂的黑發上戴著一頂平頂的黑絨帽,脖子上圍著一條主教舉行儀式用的聖帶,因此,他仿佛是一個主持惡魔儀典的祭司。麥金蒂左右兩旁是會中居於高位的人,其中就有生性凶殘而麵貌俊秀的特德·鮑德溫。他們每個人都戴著綬帶或是徽章,表明他們的職位。他們大都是中年人,其餘的都是十八歲到二十五歲的青年,隻要長者發出命令,他們就心甘情願竭盡全力地去幹。長者中許多人從麵貌上可以看出是些生性凶殘、無法無天的人。不過僅從那些普通成員來看,很難使人相信,這些熱情、坦蕩的年輕人確實是一夥殺人不眨眼的凶手。他們就是一群痞子,道德敗壞,卻以此為榮,而且隻崇拜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因為這種不良嗜好,他們常常給那些無辜的人找麻煩。在許多情況下,還有那些素不相識的人,並把這當作勇敢而又俠義的事情。而在作案之後,他們互相比較誰打得最狠,誰打得最致命,並以此為樂。

他們在行動的時候很保密,但是完事之後就大聲宣揚。因為法律在他們身上屢次失效,這就使他們覺得,一方麵,沒有一個人敢於出麵作證控告他們;另一方麵,他們有無數隨叫隨到的可靠的假證人,有滿倉的金銀財寶可以用來聘請州內最有才幹的律師做辯護人。十年來,他們為非作歹,無所顧忌,但沒有一個人被定罪。死酷黨人唯一害怕的還是那些無辜的受害者,因為有時確實能給他們一些教訓。

麥克默多也麵臨著嚴峻的考驗,但沒有人告訴他是什麼考驗。現在他被兩個麵容嚴肅的弟兄引到外室。通過隔板牆,他可以模糊地聽到裏麵與會者的七嘴八舌的聲音。有一兩次提到他的名字,麥克默多知道大家正在討論他的入會問題。後來走進一個斜挎著黃綠二色肩帶的內部警衛,說道:“身主有令,他應當被縛住雙臂,蒙住雙眼領進來。”他們三個人便將麥克默多的外衣脫下,把他右臂的衣袖卷起來,用一條繩子迅速地把他雙肘捆住。然後又把一頂厚厚的黑帽子扣到他的頭上,把臉的上半部也蓋住了,所以麥克默多什麼也看不見了。隨後他被帶進了會議室。罩上帽子以後,麥克默多隻覺一片漆黑,十分難耐。他隻聽到一片沙沙聲和周圍人們的低語聲,後來透過他雙耳上蒙著的東西,他又隱約模糊地聽到麥金蒂的聲音:“傑克·麥克默多,你是自由人會的老會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