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的這種大膽的行動引起了礦工們的同情和稱讚,他們低聲議論,兩個警察無可奈何地聳聳肩。
幾分鍾以後,火車開進一個燈光暗淡的車站。麥克默多提起皮革旅行包,正準備向暗處走去,一個礦工走上前和他攀談起來。
“哎呀,老兄,你懂得怎樣對這些警察講話,”礦工敬佩地說,“聽你講話,真叫人痛快。我來給你拿旅行包,給你領路。我正好經過謝夫特公寓。”
他們從月台走過來時,其他的礦工都友好地齊聲向麥克默多道晚安。盡管麥克默多還是個新人,但名字已傳遍維爾米薩了。
麥克默多和那礦工來到了市裏,一排店鋪燈光明亮,那些酒館、賭場更是燈光輝煌,礦工們則在那裏大手大腳地揮霍著他們用血汗掙來的錢。
“這就是工會,”向導指著一家高大而像旅社的酒館說道,“傑克·麥金蒂是這裏的首領。”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麥克默多問道。
“怎麼,你沒聽說過首領的大名嗎?”
“我才到這裏,對這裏並不熟悉。”
“噢,我以為工會裏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呢。他的名字經常登報呢。”
“為什麼呢?”
“啊,”礦工放低了聲音,“出了些事唄。”
“什麼事?”
“先生,你可真是個怪人,在此地你隻會聽到一類事,那就是死酷黨人的事。”
“我好像在芝加哥聽說過死酷黨人。是一夥殺人凶手還是?”
“噓,別說了!千萬別說了!”這個礦工惶惑不安地站在那裏,驚訝地注視著他的同伴,大聲說道,“夥計,要是你在大街上像這樣亂講話,那你在此地就活不了多久了。無數人都因為很小的事而喪了命。”
“好吧,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聽說了一點而已。”
“你聽到的全是真的。”這個人一麵說,一麵忐忑不安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緊緊盯著暗處,好像怕看到什麼暗藏的危險一樣,“如果是凶殺的話,那麼天知道,凶殺案多著呢。不過你千萬不要把這和傑克·麥金蒂的名字聯在一起。因為每個小聲議論都會傳到他耳邊,而麥金蒂又是不肯輕易放過的。好,那就是你要找的房子,就是街後的那一座,房主老雅各布·謝夫特是個誠實的人。”
“謝謝。”麥克默多和他的新相識握手告別時說道。他提著旅行包,走到門前,用力敲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開門的人令他出乎意料。她是一個年輕、美貌出眾的德國女子,玉膚冰肌,發色金黃,一雙美麗烏黑的大眼睛,驚奇地打量著來客,白嫩的臉兒嬌羞得泛出紅暈。在門口明亮的街燈下,麥克默多好像覺得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的風姿;她與周圍汙穢陰暗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照,更加動人。即使在這些黑煤渣堆上生出一支紫羅蘭,也不會像這女子那樣令人驚奇了。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這位女子打破了僵局。
“哦,我還以為是我父親呢,”她嬌聲說道,帶點德國口音,“你是來找他的嗎?他到鎮上去了,我正等他呢。”
麥克默多仍在滿心愛慕地癡望著她,那女子心慌意亂地低下了頭。
“小姐,”麥克默多終於開口說道,“我不急著找他。可是有人介紹我到你家來住,現在看來住在這太合適了。”
“你也決定得太快了。”女子微笑著說。
“除非是瞎子,誰都會這樣決定的。”麥克默多答道。
“先生,請進來,”姑娘聽到讚美的話語,莞爾一笑,說道,“我叫伊蒂·謝夫特小姐,是謝夫特先生的女兒。我母親早已去世,我管理家務。你可以在前廳爐旁坐下,等我父親回來。啊,我父親回來了,你和他說吧。”
這時一位老人走了過來,麥克默多三言兩語向他說明了來意。在芝加哥,一個叫墨菲的人介紹他到這裏來。這個地址是另一個人告訴墨菲的。老謝夫特完全答應下來。麥克默多對房費毫不猶豫,立刻就預付了一周的膳食費。於是這個公然自稱逃犯的麥克默多,開始住在謝夫特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