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劇中人(2 / 3)

“那是六年以前的事吧?”

“將近七年了。”

“這麼說,你們在加利福尼亞一起住了五年,所以,這樁事不是至少有十一年了麼?”

“是這樣。”

“其中一定結下了終生的冤仇,隔了這麼長的時間,還不能忘懷。冤仇絕不是小事引起的。”

“我以為這就是道格拉斯一生中的隱患,使他永遠難以忘懷。”

“然而,當一個人麵臨大難,而且知道是怎樣的危難,你想,他哪有不求警察保護的道理呢?”

“也許這種危險是別人的保護也無能為力。有一件事你們應當知道。他出門總是帶著武器的。他的手槍從來不離開他的衣袋。但是,不幸的是,昨晚他隻穿著睡衣,把手槍留在臥室裏了。我猜想,他一定以為吊橋的拉起就是他安全的保護傘。”

麥克唐納說道:“我希望再把年代弄清楚些。道格拉斯離開加利福尼亞州整整六年了。你不是在第二年就隨之而來了嗎?”

“是的。”

“他再婚已經有五年了。你一定是在他結婚前後那年回來的吧。”

“大約在他結婚前一個月。我還是他的男儐相呢。”

“道格拉斯夫人結婚以前,你認識她嗎?”

“不,我不認識她。我離開英國已經有十年了。”

“可是從那以後,你常常和她見麵吧?”

巴克嚴肅地望著那個偵探。

“從那時起,我和她見麵的機會就很多了,”巴克回答道,“至於我和她見麵,那是因為她是我朋友的妻子。假使你想象其中有什麼牽連……”

“巴克先生,我沒有過這樣的想象。凡是與這案件有關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責任查問。不過,我沒有打算冒犯你。”

“有些責問就是無禮的。”巴克怒氣衝衝地答道。

“這隻不過是了解一些真相所必須做的,弄清這些事實對你和大家都有好處。道格拉斯先生是否完全讚成你和道格拉斯夫人的友情?”

巴克臉色更加蒼白,兩隻有力的大手痙攣似的緊握在一起。

“你沒有權力問這樣的問題!”他大聲喊道,“這和你所調查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呢?”

“我一定要提這個問題。”

“那麼,我拒絕回答。”

“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但是你要知道,你拒絕回答意味著什麼,因為你如果沒有需要隱瞞的事,你就不會拒絕回答了。”

巴克濃重的黑眉皺起來苦思著,臉繃了一會兒。然後他又微笑著抬起頭來說道:“嗯,不管怎麼說,我想諸位先生們畢竟是在執行公事。我沒有權力從中阻梗。我隻想請求你們不要讓這件事再去煩擾道格拉斯夫人了,因為她現在已經夠受的了。我可以告訴你們,可憐的道格拉斯就是有一個缺點,就是他的嫉妒心。他對我非常友愛——沒有人對朋友比他對我更友愛了。他對妻子的愛情也非常專一。他願意叫我到這裏來,並且經常派人去找我來。可是如果他的妻子和我一起談話或是我和他妻子之間好像有些互相同情的時候,他就會大發醋勁,勃然大怒,馬上說出最粗野的話來。我曾不止一次為此發誓不再到這裏來。可是事後他又給我寫信,向我表示懺悔,哀求我,我也隻好不計較這些了。不過,先生們,你們可以聽我說一句結論性的話,那就是,天下再也沒有像道格拉斯夫人這樣愛丈夫、忠誠於丈夫的妻子了;我還敢說,我也是天底下最忠實的朋友了。”

話語熱情洋溢、感情真摯,然而警官麥克唐納並沒有轉移話題,他問道:“你知道死者的手指上的結婚戒指被人取走了吧?”

“看來像是這樣。”巴克說道。

“你說‘看來像’是什麼意思?你知道這是事實啊。”

巴克顯得有些驚惶不安和猶豫不決。他說道:“我說‘看來像’,意思是,說不定是他自己把戒指取下來的呢。”

“戒指不見了已成事實,無論是什麼人取下的,任何人都會由此想到一個問題:這婚姻和這樁慘案是否存在某種聯係呢?”

巴克聳了聳他那寬闊的肩膀。

“我不能非要說它能使人想起什麼,”巴克答道,“可是如果你暗示:這件事不管是什麼理由,可能反映出不利於道格拉斯夫人名譽的問題的話,”一瞬間,他雙目燃起了怒火,然後他顯然是拚命地克製住了自己的感情,“那麼,你們的思路就算是誤入歧途了。我要說的話到此為止。”

“我想,現在我沒有什麼事要問你了,”麥克唐納冷冷地說道。

“還有一個小問題。”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提問道,“當你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桌上隻是點著一支蠟燭,是嗎?”

“對,是這樣。”

“你就從燭光中看到了發生的可怕事情嗎?”

“不錯。”

“你就馬上按鈴求援了嗎?”

“對。”

“他們來得非常快嗎?”

“大概在一分鍾之內就都來了。”

“可是他們來到的時候,看到蠟燭已經熄滅,油燈已經點上,這似乎有點奇怪吧。”

巴克又現出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

“福爾摩斯先生,我覺得這些都很正常啊,”停頓一下,他才答道,“因為蠟燭光使屋子還有些暗,我首先想到的是讓屋子更亮一些。恰巧這燈就在桌子上,所以我就順手把燈點上了。”

“你把蠟燭吹滅的嗎?”

“是的。”

福爾摩斯先生沒有再提什麼問題。巴克不慌不忙地看了我們每個人一眼,轉身走出去。我覺得,他的對立情緒反映在他的行動上。

警官麥克唐納派人給道格拉斯夫人送去一張紙條,要求到她臥室去拜訪一下,可是她要在餐室中會見我們。她現在走進來了,是個年方三十、身材頎長、容貌秀美的女子,沉默寡言,極為冷靜沉著。我本以為她一定悲慘不安、心煩意亂,誰知卻完全不是那樣。她確實麵色蒼白而瘦削,正像一個受過極大震驚的人一樣,可是她的舉止卻鎮靜自若,她那纖秀的手扶在桌上,和我的手一樣,一點也沒有顫抖。她那一雙悲傷、哀怨的眼睛,帶著很深探詢意味的眼光掃視了我們大家一眼。她那探詢的目光急轉為出其不意的話語,問道:“你們發現什麼了嗎?”

這難道是我的想象嗎?為什麼她發問的時候帶著驚恐,而不是希望的口氣呢?

“道格拉斯夫人,我們已經采取了萬無一失的措施,”麥克唐納說道,“你大可放寬心,我們不會遺漏任何一個細節的。”

“金錢不是問題,”她毫無表情、心平氣和地說道,“我要求你們盡一切力量去查清事情的真相。”

“或許你能告訴我們有助於查清這件案子的事吧?”

“恐怕說不好,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訴你們。”

“我們聽塞西爾·巴克先生說你實際上沒有看到,也就是說,你並沒有到發生慘案的屋子裏麵去,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