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伯爾斯通的慘案(2 / 3)

他最多四十五歲,比道格拉斯年輕得多,身材高大筆直,膀大腰圓,臉刮得精光,臉型像一個職業拳擊家,濃重的黑眉毛,一雙目光逼人的黑眼睛,甚至用不著他那本領高強的雙手的幫助,就能從敵陣中清出一條路來。他既不喜歡騎馬,也不喜歡狩獵,但卻喜歡叼著煙鬥,在這古老的村子裏轉來轉去,不然就與主人一起,主人不在時就與女主人一起,在景色優美的鄉村中駕車出遊,借以消遣。

“他性情隨和慷慨大方,像紳士般,”管家艾姆斯說,“不過,哎呀!我可不敢和他頂撞!”巴克與道格拉斯非常親密,與道格拉斯夫人也一樣友愛——可是這種友誼似乎不止一次地引起那位丈夫的惱怒,甚至連仆人們也察覺出道格拉斯的煩惱。他是這件禍事發生時的第三個人物。

對於老宅子裏的另外一些人,隻要提一提艾姆斯和艾倫太太就夠了——大管家艾姆斯是個拘謹、古板、文雅而又能幹的人;而艾倫太太則是個健美而快樂的人,她分擔了女主人的一些家務管理工作。宅中剩下的六個仆人就和一月六日晚上的事件毫無關係了。

第一次報警在夜裏十一點四十五分,很快就傳到當地這個小小的警察所了。這個警察所由來自蘇塞克斯保安隊的威爾遜警官主管。塞西爾·巴克非常激動地向警察所的門衝過去,拚命地敲起警鍾。他上氣不接下平地報告:莊園裏出了慘禍,約翰·道格拉斯被人殺害了。他匆匆地趕回莊園沒過幾分鍾,警官就趕到了,他於十二點多一點趕到犯罪現場之前,向郡當局緊急報告發生了嚴重事件。

警官趕到莊園,吊橋早已放下,樓窗燈火通明,全家處於非常混亂和驚慌失措的狀態。麵色蒼白的仆人們彼此緊挨著站在大廳裏,驚恐萬狀的管家搓著雙手,站在門口,隻有塞西爾·巴克看來還比較鎮靜,他打開離入口最近的門,招呼警官跟他進來。這時,本村活躍而有本領的開業醫生伍德也到了。驚慌失措的管家跟隨三個人一起走進這間不幸的房屋,隨手把門關上,擔心那些女仆們看到這恐怖的景象。

在屋子中央,死者攤開四肢,仰臥,身上僅穿一件桃紅色外衣,裏麵穿著睡衣,赤腳穿著氈拖鞋。醫生跪在他旁邊,把桌上的油燈拿了下來。隻看受害者一眼,就足以使醫生明白,毫無救活的可能了。受害者傷勢慘重,胸前橫著一件稀奇古怪的武器——一支火槍,槍管從扳機往前一英尺的地方鋸斷了。兩個扳機用鐵絲縛在一起,為的是同時發射,以便構成更大的殺傷力。顯然,死者頭部中槍,已粉碎,全部火藥都射到臉上,由此判斷射擊距離非常近。

這場突如其來的事情使鄉村警官困惑不安,都缺乏承擔的勇氣了。“在長官沒來之前,我們什麼也不要動。”他麵色蒼白地凝視著死者的頭顱,低沉著聲音說道。

“案發現場什麼也沒有動過,”塞西爾·巴克說道,“我保證,你們所能看到的一切完全和我發現時無兩樣。”

“這事發生在什麼時間?”警官掏出筆記本來。

“案發時正是十一點半左右。我還沒有脫衣服。我聽到槍聲時,正坐在臥室壁爐旁取暖。槍聲並不很響——好像被什麼捂住了似的。我跑下樓來,到那間屋子也不過需半分鍾。”

“那時門是開著的嗎?”

“沒錯,門敞開著。可憐的道格拉斯倒在地上,和你現在看見的一樣。他臥室裏的蠟燭仍然在桌上點著。過了幾分鍾後,我才點上燈。”

“你一個人也沒看見嗎?”

“沒有。我聽見道格拉斯太太隨後走下樓來,我連忙跑過去,把她攔住,不讓她看見這可怕的景象。女管家艾倫太太也來了,扶著她走開。等艾姆斯來了之後,我們又一次來到案發的那間屋子。”

“可是我肯定聽說過吊橋整夜都是吊起來的。”

“是的,在我把它放下以前,吊橋是吊起來的。”

“那麼凶手怎麼能逃走呢?這是不可能的!道格拉斯先生一定是自殺的。”

“我們最初的判斷也是這樣的,然而你看!”巴克把窗簾拉到一旁,讓他看那已經完全打開的玻璃長窗。“你再看看這個!”他把燈拿低些,照著木窗台上的血跡,像一隻長統靴底的印痕。

“有人在逃出去的時候曾站在這裏。”

你認為有人蹚水逃過護城河了嗎?

“不錯!”

“那麼,如果你在罪案發生後不到半分鍾就來到屋中,罪犯當時必然還在水裏。”

“我對這點毫無懷疑。那時我要是跑到窗前就好了!可是正像你剛才看見的那樣,窗簾遮住了窗戶。所以我沒有想到這點。後來我聽到道格拉斯太太的腳步聲,我可不能讓她走進這間屋子。那情景簡直太可怕了。”

“著實太可怕了!”醫生看著炸碎的頭顱和它四周的可怕血印說,“從伯爾斯通火車撞車事件以來,我還沒見過這樣可怕的重傷呢。”

“不過,依我看,”警官說道,他那遲緩的、被那鄉巴佬的常識局限住了的思路仍然停留在洞開的窗戶上麵,“你說有一個人蹚水過護城河逃走,是完全對的。不過我想問你,既然吊橋已經吊起來,他是如何進來的呢?”

“啊,問題就在這裏啊,”巴克說道。

“吊橋是幾點鍾吊起來的呢?”

“將近六點鍾時,”管家艾姆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