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托拜厄斯·葛萊森大展身手(1 / 3)

第二天,各家報紙連篇累牘地刊載了所謂“布瑞克斯頓奇案”的報道。每家報紙都有一則長期報道,此外,有的還特別寫了社論,其中一些消息連我都還沒聽說過。我的剪貼簿裏至今還保存著不少關於這個案子的剪報。

現在把摘錄的一些附在下麵:

《每日電訊報》報道說:在犯罪的記錄裏,再也沒有比這個悲劇更離奇的案子了。被害人用的是個德國名字,又看不出有什麼其他的動機,而且牆上還寫下這個狠毒的字樣;這一切都說明這是一群亡命的政治犯和革命黨所幹的。社會黨在美國的流派眾多,死者顯然是因為觸犯了它們的不成文的法律,因此才被追蹤到此遭了毒手。這篇報道簡略地提到過去發生的德國秘密法庭案、礦泉案、意大利燒炭黨案、布蘭威列侯爵夫人案、達爾文理論案、馬爾薩斯原理案以及瑞特克利夫公路謀殺案等案件,並在文章結尾向政府提出忠告,主張今後對於在英外僑,應予以更加嚴密之監視雲雲。

《旗幟報》評論說:這種無法無天的暴行,通常是在自由黨執政下發生的。這些暴行的產生,實則由於民心動亂和政府權力削弱的緣故。死者是一位美國紳士,在倫敦城已盤桓數周之久。生前曾在坎伯韋爾區,陶爾魁裏,夏朋潔太太的公寓內住過。他是在他的私人秘書約瑟夫·斯坦節遜先生陪同下作旅行遊覽的。二人於本月四日星期二告別女房東後,即去尤斯頓車站,準備搭乘快車去利物浦。當時還有人在車站月台上看到他們,之後就蹤跡不明了。後來據報載,在離尤斯頓車站數英裏遠的布瑞斯克頓路的一所空屋中發現了錐伯先生的屍體。他如何到達此處以及如何被害等,仍屬不可理解的疑團。斯坦節遜下落迄今不明。吾人欣悉,蘇格蘭場著名偵探雷斯垂德和葛萊森二人同時偵查此案,相信此案不久必有分曉雲雲。

《每日新聞報》報道說:這一定是件政治性犯罪。由於大陸各國政府的專製以及對自由主義的憎恨,使得許多人被驅逐到我們國土上來。如果對他們過去的作為加以寬容不予追究的話,這班人士極有可能變為良好的公民。這些流亡人士之間,有著一種嚴格的“法規”,一經觸犯,必予處死。目前必須竭盡全力尋獲他的秘書斯坦節遜,以便查清死者生活習慣中之某些特點。死者生前寄寓倫敦的住址業經獲悉,這就推動案情向前發展。該項發現,純係蘇格蘭場葛萊森先生機智幹練所致雲雲。

早飯時,福爾摩斯和我一同讀完這些報道;這些報道似乎讓他覺得很有趣。

“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論情況如何,功勞總是屬於雷斯垂德和葛萊森這兩個人的。”

“那也得看結果如何啊。”

“哦,老兄,這才沒有半點關係的呢。假如凶手捉到了,自然是由於他們兩個人的聰明才智;假如凶手逃跑了,他們又可以說:雖然曆盡艱辛,但是……不論怎麼說,好事總是他們的,壞事永遠歸別人。不管他們幹什麼,總會有人給他們歌功頌德。有句法國俗語說得好:笨蛋雖笨,但還有比他更笨的笨蛋在為他喝彩。”

我們正說著,過道和樓梯上忽然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房東太太的抱怨,我不禁喊道:“怎麼回事?”

“這是偵緝隊貝克街分隊。”我夥伴煞有介事地說。

說著隻見六個街頭流浪頑童衝了進來,我從沒見過這樣肮髒、衣裳襤褸的孩子。

“立正!”福爾摩斯厲聲喝道。於是六個小流氓立即就像六個不像樣的小泥人一樣一條線地站立在那裏,“以後叫維金斯一個人上來報告,其他的必須在街上等著。找到了嗎,維金斯?”

一個孩子答道:“沒有,先生,我們還沒有找到。”

“我估計你們也沒有找到,要繼續查找,不找到不算完。這是你們的工資,”福爾摩斯給每人發了一個先令,“好,立即去吧,下次報告時,我期待你們的好消息。”

福爾摩斯揮揮手,這群孩子就像一窩小耗子似的下樓而去。接著,街上就傳來了他們尖銳的喧鬧聲。

福爾摩斯說:“這幫小家夥一個人的工作成績,要比一打官方偵探的還大呢。官方人士一露麵,人家就閉口不言了。可是,這幫小家夥什麼地方都能去,什麼事都能打聽到。他們機靈得很,像針尖一樣無孔不入,不過他們就是缺乏組織性。”

“你是為了布瑞克斯頓路的這個案子雇的他們嗎?”我問道。

“是的,我想弄明白一點,這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啊!現在咱們就要聽到些新聞了!你瞧,葛萊森在街上朝咱們這來了。瞧他滿臉得意的神色,我就知道他是上咱們這兒來的。你瞧,他站住了,就是他!”

門鈴一陣猛響,一眨眼的工夫,這位美發的偵探先生就一步三台階地跳上樓來,一直闖進了我們的客廳。

“親愛的朋友,”他緊緊地握著福爾摩斯的手大聲說道,“祝賀我吧!我已經把這個案子弄得像青天白日一樣的清楚了。”

我似乎看到福爾摩斯善於變換表情的臉上,掠過一絲焦急的暗影。

他問道:“你是說你已經搞順手了?”

“對啊!真是的,我的老兄,凶手我都捉到了!”

“他叫什麼名字?”

“阿瑟·夏朋潔,皇家海軍的一個中尉。”葛萊森一邊得意地搓著他的胖手,一邊挺起胸脯傲慢地說。

聽了這話,福爾摩斯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不覺微笑起來。

“請坐,抽支雪茄煙吧。”他說,“我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辦的,喝些加水威士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