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約翰·萬斯的坦言(2 / 3)

我回答說:“我絕不會那樣。偵探術遲早要發展成為一門精深的科學,你已經差不多把它創立起來了。”

我說話態度誠懇,我的同伴聽了這話高興地漲紅了臉。我早就看出來了,當他聽到別人對他在偵探術上的成就加以讚揚時,他就會像姑娘聽到別人稱讚她的美貌時一樣敏感。

他說:“我再告訴你,穿起皮靴的和穿方頭靴的那兩個人是同乘一輛車子來的,而且好像非常友好,大概還是膀子挽著膀子一起從花園中小路走過。他們進屋子以後,還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更確切地說,穿皮靴子的是站立不動,而穿方頭靴子的人卻在屋中不停地走動。我從地板上的塵土上就能看出這些情況來。而且我還能看出,他越走越激動,因為他的步子愈走愈大,這就說明這一點。他一邊走一邊說著,終於狂怒起來,於是慘劇就發生了。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情況都告訴你了,剩下的隻是一些猜測和臆斷了。我們已經有了著手工作的好基礎。咱們必須抓緊時間,因為我今天下午還要去阿勒音樂會上聽聽諾爾曼·聶魯達的音樂呢。”

就在我們談話之際,車子不斷地穿過昏暗的大街和淒涼的小巷。在一條最肮髒、最荒涼的巷口,車夫突然把車停了下來。

“那邊就是奧德利大院,”他指著一漆黑色磚牆之間的狹窄胡同說,“你們回來時到這裏找我。”

奧德利大院並不是個雅觀的院子。我們走過一條狹窄的小胡同,便來到一個方形大院,院內地麵是用石板鋪成的,四麵有一些肮髒簡陋的住房。我們穿過一群群衣著肮髒的孩子,鑽過一行行曬得褪了色的衣服,最後來到四十六號。四十六號的門上釘著一個小銅牌,上麵刻著“欒斯”字樣。我們上前一問,才知道這位警察正在睡覺。於是,我們便走進前麵一間小客廳等他出來。

他很快就出來了。由於被我們打擾了好夢,他有些不高興地說:“我已經在局裏報告過了。”

福爾摩斯從衣袋裏掏出一個半鎊金幣,若有所思地在手中把玩著。他說:“我們想請你從頭到尾再親口說一遍。”

這位警察兩眼直直望著那個小金幣,回答說:“我很樂意把我所知道的全部奉告。”

“那讓我聽一聽事情發生的經過吧。你想怎樣講都可以。”

欒斯在馬毛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皺起眉頭,像是下定決心不讓自己的敘述有任何遺漏。

他說:“我從頭說起吧。我當班的時間是從晚上十點起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夜間十一點鍾時,曾有人在白哈特街打架,除此以外,我巡邏的地區都很平靜。夜裏一點鍾的時候,開始下起雨來,這時我遇見了亥瑞·摩契,他是在荷蘭樹林區一帶巡邏的。我們兩個人就站在亨瑞埃塔街轉角的地方聊天。不久,大約在兩點或兩點稍過一點時間,我想該轉一遭了,看看布瑞克斯頓路是不是平靜無事。這條路又泥濘又偏僻,一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隻有一兩輛馬車從我身旁駛過。我慢慢溜達著,尋思要有熱酒喝它一盅多美。這個時候,我忽見那座房子的窗口閃閃地射出燈光。我知道羅利斯登花園街的兩所房子都是空著的,其中一所的最後一個房客得了傷寒病死了,可是房東還是不願修理陰溝。所以我一看到那個窗口有燈光,就嚇了一大跳,疑心出了什麼差錯。等我走到屋門口——”

“然後你就站住了,轉身走回小花園的門口。”我的同伴突然插話說,“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欒斯頓時嚇得跳了起來,一臉驚訝,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福爾摩斯。

“天哪,的確是那樣,先生。”他說,“你怎麼會知道的,天曉得!你看,當我走到門口時,我覺得太孤單太冷清,我想最好還是找個人和我一起進去。我倒不是怕人世上的什麼東西,我當時就忽然想起,也許這就是那個得了傷寒病死去的人,正在檢查那個要了他的性命的陰溝吧。這樣一想,我嚇得轉身就走,重新回到大門口去,看看是不是能望見摩契的提燈。可我連他的影子也沒瞧見,也沒見到其他人。”

“街上一個人也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先生,連隻狗都沒有。我隻好鼓起勇氣,又走了回去,把門推開。裏麵靜悄悄的,於是我就走進了那間有燈光的屋子裏去。看到壁爐台上點著一支紅蠟燭,燭光搖擺不定,燭光下隻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