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後2小時45分左右,“瀟湘會所搶劫案”臨時辦案中心

巴渝生謝過葛山,關了手機,走回臨時詢問室。薑明已經讓戴世永辨認過所有幸存者的照片,戴世永同樣說沒有可疑的麵孔。

戴世永走後,巴渝生說:“我們和另外幾個做筆錄的小組碰個頭,彙總一下,看有多少出入,現場勘察發現了一些重要的線索,情況顯然也越來越複雜了。”

三人回到隔壁的臨時指揮中心,等了幾分鍾後,另外三個做筆錄的小組也陸續回到會議室。巴渝生很快翻看了一下那另外三份筆錄,采訪對象分別是虞宛真、胡建偉和華青。當場筆錄的細節有限,畢竟不是所有警官都是速記員,真正的細節還在稍後的錄音整理中。對胡建偉和華青的詢問非常簡捷,僅限於巴渝生列出的幾個問題。這兩位服務員雖然神誌清醒,但都有小麵積的二度燒傷,治療和護理初期在病床上如睡針毯,不適合做長時間的筆錄。

和以前幾個筆錄類似,三個年輕人對事件的回顧大同小異,從“大同”中,辦案人員對劫匪數目、搶劫案的進程和爆炸的發生已經有了大體的感覺,也基本可以排除任何幸存者會是劫匪;刑警們最感興趣的,還是那些“小異”。比如,三人對第二次爆炸發生的方位各有各的說法,對爆炸發生時每個人質所在的方位也有出入;胡建偉更是犯了和梁小彤相似的“錯誤”,沒有回憶出李萬祥在樓梯上和劫匪搏鬥的響動。

巴渝生知道,事實上這些出入都在情理之中。

在整個劫案數十分鍾的精神高度緊張後、擔驚受怕後、爆炸和火災的洗禮後,如果七八個目擊者和受害者對一個錯綜複雜、一波三折的事件描述得完全雷同,那才是不可思議。古往今來,不同的人對同一事件回憶和描述的不盡相同,可以說司空見慣。這次也不例外。

薑明在會議室盡頭的白板上掛了一張放大的瀟湘主樓二樓平麵圖,開始綜合迄今為止的所有筆錄,複原案情。

“今天上午大約十一點半左右,瀟湘會所的合夥人之一梁小彤和前台的迎賓小姐虞宛真在會所主樓的門廳裏首先遭遇了兩名劫匪:劫匪甲,持一把類似格洛克的手槍,川湘口音,腳有些跛;劫匪乙,持一柄半自動步槍,南方口音,個子略矮。兩人用槍逼住梁小彤和虞宛真,當保安吉三樂從值班室裏跑出來的時候,劫匪甲開槍,打傷了吉三樂的右腿膝蓋部。劫匪甲隨即點起一串鞭炮扔出會所主樓大門,然後關上門,搶劫正式開始。”

薑明喘息之際,一位警員說:“扔這串鞭炮,一方麵是掩蓋剛才的槍聲,一方麵是宣布打劫的開張。看來強盜打劫也會圖個喜慶吉利。”沒有人笑出聲。

“意圖如何真不好說了。兩名劫匪逼著梁、虞二人架著吉三樂上樓,和第三名劫匪,劫匪丙彙合,一起衝進二樓主宴廳包間,主宴廳當時有在座的戴向陽和鄢衛平,以及兩名服務員,胡建偉和華青。在座的另一人戴世永在主宴廳外的衛生間裏,”薑明用鉛筆指著二樓走廊盡頭的衛生間,“但因為手機留在主宴廳的皮包裏,無法報警。”

“三名劫匪將主宴廳裏諸人用手銬鎖住,每兩人或三人一銬,一來節省手銬,二來可以局限人質反抗的規模。稍後,劫匪甲到樓下將廚房裏的三位廚師押上樓。據主廚李萬祥和幫廚謝一彬說,李萬祥在樓梯上找到一個機會反撲,但最終沒有成功,反而被打昏。李萬祥不成功的反抗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注意到,梁小彤在筆錄中沒有提出來,後來再問,他仍是不確定,說需要時間想想;胡建偉似乎也沒有這個印象。這雖然可疑,但也可以解釋得通。人質們麵牆蹲著,在荷槍實彈的匪徒麵前心情的震蕩可想而知,所以錯過外麵樓梯上的騷動和李萬祥的狀態不是沒有可能。”

“據推算,以上的犯罪活動應該都發生在兩分鍾內。這時候三樓傳來輕微響動,劫匪乙上樓查看,隨後又跑下樓。樓上的兩名食客,《新江晚報》的記者郭子放,和我們公安部門無人不知的那蘭,估計兩人試圖從三樓窗口逃離。具體情況我們還會問他們,總之他們也很快被劫匪乙逼上樓。與此同時,劫匪甲已經從戴向陽處逼問到了保險櫃密碼,前去搜羅他們這次搶劫的戰利品。”

“劫匪乙押回那蘭和郭子放後,說去幫助劫匪甲‘淘寶’,結果順便發現了躲在廁所裏的戴世永,兩人爭鬥後戴世永被打傷,最終還是成為了人質。接下來,劫匪乙和劫匪丙逼迫胡建偉報警。根據兩名劫匪的談話,看上去最有經驗、像是個‘帶頭大哥’的劫匪甲,這個時候已經離開了瀟湘主樓。至於他怎麼離開,是否帶走保險櫃裏的寶貝,去了哪裏,當然都是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