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很怕得到這樣的回答，若他們真是兄弟，三人的關係可就複雜了。
商蜀歎了一聲，將頭一伸，“來吧。”
雖說驚荼深知這一劍下去，商蜀身首異處，可黑袍卻不會傷到毫分，也知道所有的話可以留到以後再問，可臨到最後要動手，她還是有些慫。
至今為止她都未見過黑袍的真麵目，在她印象裏，黑袍就是商蜀的模樣，而商蜀就是黑袍的替身。
她眨眨眼，“黑袍，我還沒見過你的真麵目，你給我看看。”
商蜀卻搖搖頭，“終會有相見的一日，你不要急。”
“那，此事過後你要讓得來找我，我有許多話要問你。”
商蜀深情地看了驚荼一眼，“好。”
驚荼再次舉劍，商蜀卻又喊，“慢著。”
那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勇氣再度泄下來，驚荼不滿地嘟著嘴，“又怎麼啦，舍不得死？”
商蜀伸出手，“給我抱一下。”
驚荼忽然無比心酸，把心一橫，湊過去。
兩人緊緊抱了一下，商蜀貼在驚荼耳邊道，“過去的一切，是我對不住你，今日我要斷了自己寄居在王爺身上的後路，由你來動手，我心滿意足，隻是此事阿瓚惡心，你不要沾了自己的身子髒了衣裳，過會兒你出小門，會有人在外頭接應。”
驚荼猛地搖頭，“不行！我怎認得那是不是你的人？”
商蜀拍拍她的肩，“放心，你認得的。”
說完，不待驚荼舉劍，便伸頭過去一蹭。
驚荼隻覺得劍身一沉。
忽然眼前黑霧四起，商蜀的身子在一聲悶響過後匍匐在地，驚荼低頭去看，去被黑霧遮眼，什麼都看不清。
她忽而想起，黑袍遮人耳目常用這招，便瞪大了眼在空中去尋黑袍的身影。
地牢內陣陣陰風刮過，酒香愈加濃烈，隱約之中半空有碩大黑影一閃而過，驚荼張口要喊，一口黑霧進了嗓，便連咳不止。
待濃霧漸散，地上商蜀的無頭之身靠牆而坐。
那斷頭之處血流成河，他就那麼安安靜靜坐著，盤著腿，手垂下放在兩膝，胸前衣衫被鮮血浸透，袍上金絲糊著粘膩的紅，再也不見閃閃的光。
身子旁邊一丈遠的地方放著一個紅木匣子，匣子是封著的，看不到裏麵，可驚荼知道，那其中便是商蜀的頭顱。
她將赤練劍收在袖中，緩緩走過去。
匣子捧在手中，還帶著微熱的溫度。
不重，卻讓驚荼步履堅難。
她一步一步上了台階，再回頭去看，商蜀的身子忽然一歪，朝地上的血泊中倒去。
那個舉世無雙，風流倜儻的商王爺商蜀，再也不複存在了。
驚荼關上地牢的小門。
門外天青雲碧，夏至花繁。
眼前站著兩人，各自一身夜行衣，一男一女。
兩人見驚荼出來，跨步上前一拱手，“驚荼姑娘，商王早有吩咐，讓我們二人在此等候姑娘。”
驚荼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氣，她揚起臉，兩人的麵孔在眼前浮現。
商蜀說得對，這兩人，她認識。
正是那一日魘圻送到她醫館，被魏王追殺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