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都從醫館出來後,眼皮子跳得緊,拜別魏王後回來將軍府,一夜睡得不踏實,才到雞鳴時分就被管家喊醒了。
魏王有召,讓楚文都即刻到魏王府,說昨夜的案子有了定論。
楚文都翻身上馬,在微寒中策馬朝魏王府而去。
晨光還未現,王府籠在朦朧暗影之中,楚文都被等在那裏的侍衛引著,一路到了魏王府自有的地牢。
地牢裏散發著一般子黴味和若有若無的腐臭味,春日裏返潮,四壁上濕漉漉的,地上也時不時出現一灘水,映著壁兜裏插著的火把,晃悠悠反著光。
條廊很長,那一頭靜得可怕,連滴水聲都能聽見。
楚文都按了一下跳得突突的太陽穴,步入地牢盡頭的一間屋子。
昨夜的兩個黑衣人被綁在銅柱上,已經奄奄一息,渾身沒一處好地方,大部分皮肉都翻著,血淌了一地,室內腥臭異常。
魏王歪在椅子上,楚文都才上前施禮,魏王抬起一腳,嘭地踹在他肚子上。
這一腳用了全身的力氣,楚文都被踹到後麵的牆壁上,忍著腹部的劇痛和喉嚨裏的鹹腥,又馬上起身回到魏王身邊。
魏王瞥了楚文都流血的嘴角一眼,將手裏的鞭子猛地擲到石桌上,“楚將軍,你那蠢妹妹是不是想找死了?”
楚文都一驚,昨夜他就隱隱感到這事與楚昭昭脫不了幹係,怎奈時辰太晚,不便去商王府問個究竟,不成想還沒等自己去問,這邊就已經有了結果。
“這……魏王可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魏王用手指了指牆角,“薛之歡另置了宅院,有管家有婆子,安置了老娘還自稱起了老爺,這事你可知道?”
楚文都這才看到角落裏蜷縮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那老者同樣氣若遊絲,半張著眼看著楚文都。
“這是誰?”楚文都並不認得眼前的人。
魏王一聲怪笑,“這就是薛之歡自己私宅的管家,一個老匪頭子,自己養了幾個山人,就以為他們武功蓋世可以在皇上眼皮底下殺人了。”
楚文都假裝疑惑,“魏王的意思,是薛之歡指使人去殺遲袤?”
魏王將頭一轉,陰氣森森的一雙眼看得楚文都頭皮發麻,“那邊審過遲袤,說是有個婆子給他送信,道是驚荼約他亥時中在醫館見麵,他到了門口,這二人直接上前插刀,連多餘的話都沒有一句。想來那婆子也是人雇的,隻是想把這筆帳算到驚荼那裏罷了。據遲袤說,你那好妹妹本已不用他做首飾,前段時間知道他為驚荼所用後,又差芳凝去銀樓找過他,被他婉拒了。他活這二十多年,未多與外人有接觸,更談不上和誰有深仇大恨會讓人恨到想要了他的命,唯一一次讓人不快,便是拒了你妹妹楚昭昭,而時隔不久便有人要他的命,難不成你要說,這是個巧合?”
綁在柱子上的人用了僅有的力氣互相對望一下。
昨夜才上手,就覺得天旋地轉,感覺被人重重敲了頭,隨後暈過去,待醒來之時就到了地牢。
雖說醒過來,可人好似還糊塗著,暈乎乎中狡辯了幾句,可這邊一用刑,就不由自主都說了出來,真是見了鬼了,等到現在完全清醒,想翻供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