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荼看黃鶴返認真的模樣,就知道,這孤寡老人春~心萌動,為了討阿離歡心,也是拚了。
那什點點頭,“該是如此,既然我再想不起什麼,不如後晌我們一邊熬藥,一邊把醫書再翻一遍看看,或許能有收獲。”
“也隻好這樣了。”
後晌,那什從他自己所住的東院搬來幾個大箱子,箱子擦得很幹淨,打開來裏麵卻還是一股子灰嗆嗆的味道。
看來這箱子已經很久沒開了。
豆兒看到書就頭疼,沒翻幾頁,便尿遁跑了。
驚荼除去冪蘺,卻也同樣看不懂,怕誤了那什的事,隻好垂著頭說,“師父讓我跟著你學識字學醫術,可這還沒開始學呢,就讓我看起來,我怕看不懂錯過了,可怎麼是好?”
那什聽了,起身去寫了三個大字放在驚荼麵前,“好好看著,這三個字就是潰天蟲,看到一樣的,就告訴我。”
驚荼答應著,一邊翻那些古書,一邊與那什搭話。
“那什,你認識阿離多久了?”
“二百多年吧。”
二百多年!
驚荼張大了嘴巴,“那我豈不是要叫你祖爺爺!”
那什眼底滑過笑意,一閃即逝,“叫那什!”
“哦,好吧,那什,那你怎麼還不老?”
“你見過鬼老嗎,死的時候什麼樣,一直就是什麼樣。”
那什抬頭看看驚荼,“你別盯著我的臉,盯著書!說話用嘴,不用眼睛,各不耽誤。”
驚荼哦了一聲,接著問,“那你來這醫館多久了?”
“記不得了。”
從昨夜開始,驚荼就聽他說了許多次想不起來記不得之類的話,
看來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好,這是自然規律呀!
“我看你也不叫我師父做師父,隻叫先生,你是什麼身份?長工?義工?”
“算義工吧。”
“此話怎講?”
“我是被黃先生撿回來的鬼,先生說我傷了腦子,隻剩最後一口氣,救活了我,我卻忘記了過往,因而便留下來幫忙,左右什麼都不記得了,哪裏都是家,哪裏又都不是家。”
房內藥香彌漫,伴著咕嘟咕嘟冒泡的聲音,藥氣冒著白煙在那什身邊嫋嫋,他今日穿了件黑袍子,長發半紮,驚荼一抬頭,竟瞬間恍惚了。
他的身形,還真與黑袍有些相似。
那什聽不到驚荼再問,抬起頭去看,隻見驚荼素白的小~臉上遍布淒涼,正怔怔看著自己。
她可真美。
那什在心裏歎道,隨後將書拍在桌上,啪地一聲喚回驚荼的思緒,“驚荼,你是睜眼睡了嗎?”
驚荼回神,“沒,不是睜眼睡,我頂多算個睜眼瞎。”
她忽然想起黃鶴返與阿離對那什的信任與依賴,便問道,“那什,你的醫術,是從前就會,還是在醫館學的。”
那什端起茶喝了一口。久泡的茶底子苦澀無比,那什緩緩咽下。
那苦澀中揉著些酸,恐怕是那酸倒了牙嗆了喉,他聲音聽起來帶著晦澀,“該是從前就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