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喬不知自己為何會心虛。
當她看到花未眠在商蜀麵前的那份主動與熱情,她竟然覺得自己像個賊。
小偷小摸叫做賊,大偷大摸叫做盜。
自古以來,盜比偷有頭有臉,盜得有底氣,偷的沒骨氣。
和花未眠相比,自己一直以來的戰戰兢兢就像是做賊心虛。
像是一場偷偷的相愛,見不得光。
見南喬失魂落魄地回來,西廂的小丫頭們抓~住豆兒千萬次地問,豆兒心裏七上八下,嫌小丫頭們吵得心煩,便打發她們去後院漿洗衣裳,隨後去與崔氏商量,晚飯做點什麼給南喬順氣。
天兒越發地冷了,各院兒都燒起了地龍,南喬心裏燥熱,出了一身汗,一頓晚飯吃得也索然無味。
她心上仿佛被條帕子緊緊縛住,腦子又被根繩子緊緊牽著,時不時就要走神,一會兒用大蔥去蘸蜂蜜,一會兒又把包子伸到大醬碗裏。
室內溫暖如春,南喬卻像個霜打的茄子,忽然一陣涼風起,豆兒推門進來,“哎呦,喬妃,這頓飯吃幾個時辰了,還沒吃完?時辰不早,該洗洗睡了。”
南喬看豆兒頭發上掛著霧蒙蒙的水珠,問她,“下雨了?”
豆兒動手收拾桌上的盤子,“是啊,狂風吹了有半個時辰了,您沒聽到?這會兒開始落霧了,恐怕沒一會兒就得下大了。”
豆兒絮絮說著,與崔媽一起收拾了飯桌,又打了熱水來給南喬卸妝。
南喬這才意識到,外頭已經起風了,風吹得窗子劈啪作響,沙塵被風裹挾著撒到門窗上,一陣陣炸響。
“豆兒,這該是最後一場雨了吧?”
豆兒端起水盆出去,“該是了,往後就該下雪了,喬妃快睡吧,奴婢在外頭守著。”
南喬應著,躺到被窩裏。
不久,天邊濃濃的黑雲一層層翻滾過來,幾道閃電過後,轟隆隆的雷聲響起,天空中一明一滅,盡顯詭異!
可大雨卻像被憋住了,遲遲不來。
南喬睡不著,沒多久聽到一陣陣歌聲,聲音清脆,唱的是梅花調。
不用說,這是花未眠的歌聲,此時商蜀正在她房中,那梅花調,是唱給商蜀聽的。
南喬翻身坐起,靜靜聽著。
調音忽高忽低,偶爾還夾著花未眠的笑聲,在這霜濃葉黃的時候,任何一個男人聽起來都會動心。
南喬聽得正出神,歌聲忽然就停了,隨後,劈裏啪啦的雨聲響起,南喬悶坐半晌,歎了口氣,滑進被窩。
合起雙眼,還沒等倦意來臨,南喬又聽到了花未眠的聲音。
這回花未眠不笑了,那聲音先是低低的,漸漸高起來,不但不笑了,聽起來還似有些痛苦。
南喬正納悶花未眠是怎麼了,忽然一個炸雷響起,花未眠一聲驚叫,那驚叫叫了一半,後半段像是被淹沒在了雷聲裏,隨後那高高低低的啜泣聲又響起,南喬忽然回過味來!
原來,花未眠與商蜀是在做那件事!
南喬渾身冰冷,手腳止不住打顫,她抖得越厲害,花未眠的喊聲就越大。
南喬緊緊抱住自己的頭,她不想聽,那聲音卻如同蜿蜒的小蛇,死命往她耳朵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