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當推開門，看到的是正在發呆的二少爺，睿王忍不住問了一句。
放下手中的筆，看向走進來的睿王，二少爺感到有些意外。雖然他們父子間的隔閡減少了不少，但睿王依舊有著些許的顧慮，很少主動來找他。
“沒什麼。”二少爺淡淡的回了一句，收起那顆剛剛還將穆靈犀裝得滿滿的心，幾乎就要落筆寫下她的名字，即使那無助於此刻的他，不能減少絲毫的相思之苦。
明知二少爺在說謊，睿王不動聲色的走到他身邊：“今天祁寬來找我，對我說了一些關於穆靈犀的事。”
“她已經離開了，還能有什麼事與我們有關？”心中猛然一跳，麵上卻平靜的問著。
輕歎了一口氣，睿王微微搖了搖頭：“你這孩子，聰明反被聰明誤。明明擔心，在爹麵前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呢？你放心，爹一定會幫你的。”
是啊，聰明反被聰明誤，明明自己是那麼關心她的事，如今這樣冷淡的態度，太過反常，反而出賣了自己內心的關切。
“祁寬說了她的什麼事？”不再偽裝，二少爺微皺著眉，緊張的問，他知道越是這樣，睿王顧慮反而更大。
睿王負手而立，仔細看著二少爺的臉，看著他的雙目，看著他眼中閃過的著急與慌亂：“他說，穆靈犀是穆敬釧的女兒，現在住在崔遠清的家中。”
“那爹決定了嗎？想怎麼做？”二少爺緊緊盯著睿王，好像怕遺漏他麵上絲毫的情緒。
“我的決定？我是堂堂睿王，這麼多年來，一向是順者昌逆者亡，我的決定還用問嗎？”
“爹”，二少爺當即抓住了睿王的胳膊，“我不允許你傷她。”
“哪怕她要亡我，你也一定要護著她嗎？”
“我不會讓她危害到你，但我也一樣不會讓你傷了她。”二少爺眼中透出無比的堅定，而心中卻沒有半點的底氣，這個死結早已結上，又要如何得已解開。也許這句話說來也隻是他自己心中最無奈的欺許吧。
睿王自然明白當下的情況，二少爺心中的想法他還是可能猜出幾分的。然而畢竟愛子心切，看著二少爺眼中的那份疼與痛，不由的想到了自己，他不願自己的兒子走上與自己相同的路，那是一條今生永遠無法忘懷的悲痛。痛失所愛，是他一生的遺憾與痛苦，他不忍讓二少爺再去承受一次。
“放心吧，我沒讓祁寬動手。”
“爹”，二少爺的低喚比往日更輕柔了幾分，“謝謝你。”
睿王伸手拍了拍二少爺的肩膀：“你我父子間，何需言謝。爹隻要你好好的就好。”
“爹，其實我早已經知道靈犀的真實身份了，甚至在她入府前。”靜靜的看著睿王，二少爺吐出一個讓睿王十分震驚的消息。
果然，一向麵不改色的睿王，終於也慌亂了幾分：“你怎麼知道？你還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知道。”
二少爺的聲音很輕，輕的也僅有近在咫尺的兩個人可以聽到，而這幾個字落在睿王耳中卻如同驚世的洪鍾，將他整個人瞬間震得發呆。
“什麼都知道？所有王府的一切？”因為過度的緊張，睿王吐出的字有些顫抖。
二少爺沒有說話，卻緩緩的點著頭。
片刻的驚呆後，睿王搖了搖頭，滿目的不信，似乎自言自語般，又好似在疑問著：“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一切，你騙我，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二少爺卻平靜如同萬年未經波瀾的湖麵，麵上沒有一絲變化：“爹，你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
睿王的身形晃了晃，就近撿了一張椅子坐下：“慕塵，你聽爹說，爹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了權勢，而是為了你奶奶的遺願。她一生爭強好勝，卻依舊輸了，她唯一要求我的，便是奪回本應屬於她的一切。”
“難道她的遺願就那麼重要嗎？”二少爺眼中現出一絲的沉痛，“當年她為了達到目的，硬生生的拆散了你與娘，也間接害死了娘。沈夢怡是害死娘的凶手，而她則是幫凶。也是為了她的遺願，你才沒有為娘報仇吧？”
“是。”低沉的聲音，艱澀的從睿王的喉嚨中吐出，說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如今的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是錯，這麼多年在權勢的生死場中爭鬥，隻能盡力活下去，盡力奪得更大的權力。然而，當他越接近人生巔峰的時候，內心就越覺得麻木，最後隻剩下如同本能般的不停向前，死亡與鮮血已經是他見慣的東西，原本那顆渴望著溫暖與陽光的心也變得陰暗冰冷。若不是心中還留存著對沈夢璃的那份感情，隻怕他便是一個完完全全為權勢而活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