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源這幾日便對“高富帥”痛心疾首。他跟女朋友分手了。女孩遇見一個自家無法抗拒的角色,對羅愛答不理。羅一氣之下主動提出分手,倒成全了她。過後,羅世源又糾結開了,成日窩在床上發些悶騷的狀態,說著各種無聊的事。譬如他屁股上生了膿瘡或者換了何種發型。他總是先做出決定,然後對另一種可能亦滿懷期待,所以他時刻徘徊在諸多的可能裏,需要別人去堅定他的信念,甚至自習都要顧盼左右,問:“哎,你說,我要不要去自習啊?”
孤寡之後,羅世源盡日悶著,飯全帶回宿舍吃,白永凡的午飯便由他拿回來。白永凡還躺在床上,冷肚腸和熱腦瓜在藥片的疏通下漸要好了。他下來吃飯,羅說沈誠今天去教室找他了,不知什麼事。白永凡身子還虛著,心思也跟不上,沒力氣管他,心想:要是有急事,他會來宿舍找我的,反正這宿舍又跑不了,他熟得很。
下午沒課,梁玉榮被羅家寶拉去網吧玩遊戲了,白永凡托他投信,自家倚在床上塞著耳機看閑書。他精神好了許多。但情緒卻與外麵的天氣一般差。宿舍開著燈,抵禦冬日特殊的昏暗。羅在床上不停刷QQ空間跟**,希望有知心的女人送些關懷給他。劉曦頂著漫天昏黃的煙塵上課去了。宿舍的倆人都沒話說,各自閑了一下午。
劉曦帶著飯回來的時候,沈誠也跟在後頭。白永凡塞著耳機睡著了,沈誠在他書桌邊上坐下,沒好意思叫醒他。羅世源瞅來瞅去,見劉曦不叫,憋不住了,搖了搖白永凡腿。他與沈誠不熟,怕人等急了,顯得自家怠慢了他,就說道:“永凡,有同學找你!”白永凡矇著眼,亮光刺得他仿佛掉進了一個空白飄緲的世界。
“永凡,吃飯了麼?請你吃飯走。”沈誠的聲音從下邊飄上來。
“哦?”白永凡猛一翻身趴到床沿上探頭看到他,“你什麼時候來的?”
沈誠帶他去了一家高檔飯店,高檔之處在於它的門麵好看。落地的大玻璃透過去裏麵全能看明白,每座小席都有木板隔開,坐下來隻能瞧見對麵一桌上先生的光腦袋瓢。服務員多是年輕姑娘,穿著淺紅的製服,幹淨整潔,滿麵的笑意仿佛一捏便要流出水來。
“喝酒?”白永凡疑惑地看著沈誠——他點了六個菜,三瓶啤酒。沈誠把酒全推給白永凡:“我不喝酒,都是你的。”白永凡見他麵色蒼白,眼裏隱約有些血絲,大概猜著了什麼事,卻問:“你生病了?”
沈誠沒言聲。等菜齊了,兩人先開吃。白永凡曆經一日一夜的身心走火,胃袋早蠢蠢欲動了,美食在前,顧不及沈誠心裏的陰鬱,狼吞虎咽開了。
“白永凡,我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沈誠盯著桌上的茶水,手搗弄著筷子。
白永凡停下扒飯,灌了一杯酒給他:“就一杯,幹了!”沈誠看著他的眼,咽了口唾沫,接過酒去,兩人“噹——”一齊飲了。
“你怎麼了?”白永凡以為“酒壯慫人膽”亦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欲吐真言罷了,一杯足矣。果然,沈誠直言道:“我等不下去了!等我弄明白他是不是那個的時候,我都得被折磨死了!”
“怎麼?”
“我想他,老想著他,昨天晚上一夜沒睡著,一直在想他……這些天,我每天做夢都夢見他,白天盼著在哪兒碰著他……”沈誠不避諱白永凡的眼,直視著他說。
白永凡“咕咚”灌下一杯酒,心想同性戀與異性戀也沒多大區別,自打跟韓筱雅通信以來,他自個兒也幾乎夜夜夢著她,早晨睜開眼第一個念頭便是她,走著坐著心裏都掛著她,他覺得這即所謂的相思病,單相思。他簡直要被這潮水般的思念衝垮了,可他找著了法子,他不讓自己閑著,被占空的腦子因此得以清淨些。白永凡不知該插什麼話,聽他講,講到節骨眼兒上,他便“咕咚”吞一口酒,教他自說下去。
“怎麼辦?”沈誠又問到這句。
“……我也不知道,要不,自己多找點事幹,忙起來就什麼都不想了。”
沈誠沉默了會兒,從白永凡跟前拿過酒瓶倒了杯酒喝下,說:“好吧,明天去圖書館借書看……我最多捱半年,過了半年,我就跟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