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十七、十八章(2 / 3)

“我也知道你喜歡誰,阿南,對不?”

“呃,是,我的事,好幾個人知道。”

“囔,咱互相守密吧,我不想讓別人知道。”

“中。”

那首小詩,意外讓這倆男人扯起了秘密,此外還讓於佳欣受了點兒刺激。恰逢生理期的煩躁,她一麵猜想白永凡隻是無聊了隨意排遣一下,一麵又疑忌他喜歡上了誰。她唯獨不想這詩是寫給她的。她零亂如麻,在臥室裏折騰了一宿沒睡著,頭發卻薅下來好些。天蒙蒙亮,太陽尚在海底下沉著,她就等在電腦前,邊糾結要不要問邊潤色如何問。直到陽光爬上南窗簾了,白永凡才上線。

“你想好假期幹什麼了?”她問。

“還沒。過幾天班級聚會,跟同學商量下。”

“哦。”

……

於佳欣終還是沒敢問,整夜的困乏像一個催眠師一樣,不停對著她的眼皮施展魔法,不一會兒,她便睡著了。

十八章

聚會那天,白永凡按著短信的指示挨個兒路口找酒店,雖然在市裏四年,逛街的閑暇卻不多,何為路何為街,全無概念。幸而途中碰著李存方。李存方這日神采奕奕,臉上抹得油亮,陽光下,皮底的脂仿佛要流出來。他騎著自行車,在白永凡前邊停住,左手往上扶了扶二餅眼鏡,然後用中間三根指頭摸了摸頭發。白永凡看著上麵發膠還水潤,頭發雖嫌短了些,卻仍有風襲麥田之象。李存方站定,擺了擺姿勢:“找不著路?上車!”白永凡腳踩後軲轆的軸翼,聞著前邊濃烈的辣味兒,眼睛都睜不開了。他心裏疑惑,李存方今日既沒趁此挖苦他,打扮得還不倫不類,如同清末出洋的留學生,不知是怎麼了。

車軋“吱啦——”猛響,白永凡一個趔趄趴到李存方身上,所幸李存方矮小,否則他必得吃滿嘴的發膠。他張開眼,聽他喊:“到了!”想要罵他,又想他怪誕,居然好心帶他,就算了,饒他一回。

酒店二樓,大廳。多數人已經到了,圍著三張大桌子,各自聊著。白永凡找著了薛之成,跟他坐下。李存方後進去,先在廁所整理了儀表。但儀表隻在廁所修理一下遠不如韓國人整容的高明,改觀之處寥寥而已。他先在男生桌上坐著,眼睛直挺挺的,聽著男生們討論CS等遊戲計劃,也不做聲,雙手交叉在胸前,腮幫子一鼓一鼓的,似是在追逐某種難以言表的情緒。後來,他又聞著了李琳的味道,忽地站起來。李琳興衝衝跟孫露說著話,被突然出現的他嚇得一愣神兒,像觸電似的,麻勁兒過後,她調侃道:“噢呀,李存方唻,今日打扮得不糙哇,碰著誰家小嫚了,跟我說說唻。”

李存方拿手指指著頭發,眼神低沉地透過二餅眼鏡,嚴肅地說:“帥吧!”

“撲哧——”李琳瞧著他的表情,憋不住笑出來,“帥……帥煞了……”女生們都樂了,引得其他人全往那裏看,李存方感覺目光都在自家身上,仿佛站在舞台上一樣,表演的欲望連同那顆“砰砰”的心髒要一齊跳出來。他轉過身,右手叉腰,左手拇指與食指呈對勾狀,擱在下頷邊,眼皮半耷拉著,看著地麵,作沉思狀。這立即搏得了滿堂彩,引得哄堂大笑,白永凡笑得厲害,捶著腦袋趴在尚樹人的胖肩上,眼淚都出來了,卻聽見常誌方“哈嘿嘿……哈嘿嘿”地罵了一句“癡巴。”

鬧劇以班主任的到來收場,舒老師進門時見齊刷刷的目光看著自家,以為學生們對他的尊敬熱愛已登上了珠穆朗瑪峰,鴨蛋臉都笑圓了,忙雙手張著叫大家都坐下。

陸續來了幾個老師同學,侍者忙著上菜了。白永凡得空兒問人家假期都要幹什麼,大多數人沒了主意。有幾個人要去學車,吳何跟宋萍辦了學習班,輔導小孩,正召集人手。薛之成打算跟著他們。吳何拉攏白永凡,白永凡怕成了孩子們童年回憶裏的劊子手,沒答應。他卻想,學點東西倒不錯。

在他盤算的空兒,酒菜備置齊全了。舒老師瞅著時機,顧視四周,舉杯邀酒道:“來,我領一個酒。咱班三年一起走過來,都不容易,都考得不糙,慶祝一下。”屋裏的人皆站起來,端著杯,能飲則飲。吳何跟薛之成二人識得酒裏乾坤,啤酒一口一杯。白永凡未曾喝過酒,從女生桌上順了瓶果汁,自個兒喝。常誌方瞥見,尖下巴往下抖落,右眉頭皺著,左眼瞳孔擴張,罵他:“操!你就弄這個?氣量也忒小了!換了,換了!”白永凡衝他笑,沒搭話。

酒食過半,眾人起身離席,互相敬酒。白永凡去找李琳,她正算計著同學們各自所去的城市:自家去了上海,沒成想酷頭跟她一個學校。同去上海的還有四人,加之鄰班的,算來已逾十人,正趕上世博會,也好成立個小分隊參觀。最大的分隊是留守山東的,僅山大就有七人,再有散之青島、東營、濟南各地的,幾近半數。其餘便如斷線的珠子,四濺,滾遠,孤零零滾到某一座陌生的城市。偶爾有兩粒滾到一起,譬如白永凡和孫露,亦覺心安。吳何獨自去了武漢,尚樹人獨自去了大連,沈夢獨自去了杭州,李存方向往降生之地,去了四川。北京方麵尚可,各個大學總有一兩個人,宋萍便擇此為人生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