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碌到太陽西下,智和才鬆口氣。輕柔的將縫合的小手放在被褥裏。擦汗的時候,無意瞄到就算昏迷也依舊緊握的十指。智和無聲的歎口氣。從馬車上出來,蹲在溪水邊清洗雙手。
隨著溪水帶走手上沾滿的血水,智和心裏驚恐未散。
起初兩人爭吵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回來了。隻是沒想到。一向天真燦爛的莫多言居然這麼極端。竟然生生砍了自己的小拇指。
十指連心,那是怎樣的疼痛啊。
還有師兄。那嗜血的殺意,竟是師兄散發出來的。
智和起身,深深的望著夕陽,苦笑一聲:“師父,弟子恐怕要辜負您的囑托了。”
如今師兄對莫多言,隻怕是再也無法放下。
紅線……
智和呆呆的摸著自己的左手小指。
師兄神眼當真看的到嗎?
即是此生無因緣注定,難道就當真不能廝守終生嗎?
智和回到馬車,解開師兄的穴道,忘塵已經歸於平靜,平靜的智和前所未有的害怕。
忘塵其實並未做什麼恐怖的事情,他隻是淡淡的將莫多言抱在懷裏,淡淡的盯著她蒼白的臉,指腹輕柔的劃過她的五官。
他像是要用盡一切要將她看盡一般。整整四日,他滴水未沾。等到第四天晚上,莫多言緊閉的眼皮微微顫抖一下,驚的忘塵閉緊呼吸,大氣不敢喘。
疼。鑽心的疼。
伴著刺骨的疼痛,莫多言恍惚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驚慌的欲坐起,發現自己正被一股溫暖包圍在懷。這份溫暖再熟悉不過。
是他……
他並未真的丟下她。
莫多言砸吧眨巴嘴,賭氣的撇臉到一邊,聲音嘶啞,喉嚨幹疼:“你不是不要我了嗎?”
忘塵唇角動下,終沒說什麼,把提前準備好的水喝進嘴裏,俯身吻上。
水?
莫多言先是一愣,接著耳朵發紅。被迫的喝下水。以為他就會就此離開,沒想到他竟笨拙的*她沾上水滴的唇邊,一遍又一遍。
兩人並不是抵死的欲望。隻是*,溫柔的安慰。就像動物之間最本能的相濡以沫。沒有絲毫情欲在其中,卻讓兩人都熱淚盈眶。
“……臭忘塵……不能再有下次……”莫多言埋臉進他的懷裏。嘶啞低喃。
忘塵喉結牽動一下,久久,輕輕應道:“好……”
馬車外,智和複雜的搖頭,並未留下隻字片語,一手持法杖,緩緩走進小樹林。接下來。擒拿陌桑的任務。將由他一人完成。
成親需要什麼?嫁衣?還要是自己親手縫製的嫁衣。
要請什麼人囊?親朋好友?
忘塵並無親人,唯有方丈,但恐怕方丈是不會來的。而莫多言從小在相府長大,無父無母。朋友倒是一堆。
兩人商定一下,駕馬車就上京。請不請人倒是其次。最重要的則是要拿回某人親手刺繡的嫁衣。
一路上,莫多言的地位明顯增高不少。忘塵是含在嘴裏怕化,捧在手心怕摔著。事事小心。
以往都是莫多言去買飯菜,如今都成了忘塵去。明明某人傷的是左手,卻整日臉不紅氣不喘讓人忙進忙出的喂她吃飯,給她洗臉。
所謂情之所至,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約莫就是這樣了。
這日,莫多言小心的衝手指吹氣。一晃半月,小手指隱隱感覺發癢,略微還有點疼痛。要不是怕忘塵擔心,她早拆開繃帶了。
那日衝動,事後她也是嚇了一跳,卻也不後悔。如果能留下忘塵,就是跺了十根手指又如何?反正有人喂她吃飯不是嗎?
“是不是……又疼了……”忘塵神色內疚,複雜的盯著她手指看。
“嘿嘿。”莫多言吃口他夾的青菜,無所謂的聳聳肩:“沒事沒事,一點點。智和老厲害啊。居然會接骨?”
“……”忘塵張嘴欲言又止。舀勺米飯送到她唇邊,眼卻並不看她。
莫多言右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轉過臉,認真的一字一句道:“你無需內疚。忘塵親親。”話落,她湊上去吧唧一口在他臉上,不正經笑道:“真內疚就用一輩子時間來補償我好了。”
“你啊!”忘塵鬆口氣,橫她一眼,卻也沒了之前的不自然。眼中滿滿的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