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塵雕刻的手頓了頓,微微點點頭,淡淡道:“那本就是你。”
言下之意,是你的,自然由你拿。
莫多言忽然有種感覺,淨塵看似冰冷,如同天山的千年寒冰,說不定,寒冰之下,那顆心卻是最晶瑩剔透的。
莫多言拿了一個傻笑狀的小木偶,合上櫃子,蹲在淨塵身邊,呆愣愣的盯著他的側臉看。
他的表情明明冰冷的像是結了冰,可她看著,心裏卻踏實了。暖暖的。就像春日的陽光。溫柔,祥和。
淨塵和忘塵果真不一樣,若是忘塵,被她這麼目不眨眼的盯著,睫毛肯定微顫。淨塵卻不同。依舊冰冷的麵無表情的雕刻,長長的睫毛是會微微顫抖,卻是因為細小的木頭沫打在了上麵。長長睫毛一抖,木削就融進塵埃,在斜陽光線中緩緩漂浮。
淨塵忽然起身彈了彈衣裳的木削。嚇得莫多言嘭的一聲跌坐在地。
“喂!你幹嘛突然動啊?嚇我一跳。”
突然?
淨塵挑眉,轉身走出門。莫多言不高興的起身拍拍屁股跟出去,正欲責備他幾句,猛然發現夜空繁星一片。
她居然看癡了。一晃眼竟是夜半。
“咕嚕嚕……”
淨塵尋聲看眼某人的肚子,莫多言幹笑幾聲,臉紅的捂肚子。
淨塵閃身忽然消失在門前,莫多言咋舌,武功好真棒。噌的一下就飛過千裏。
沒一會,淨塵回來的時候,手裏拎著隻野雞。莫多言兩眼精光發亮,口水流了一地。
一炷香後,圓月下,一團篝火,兩人圍坐。莫多言一連猛吃了兩個雞腿,打個飽嗝,笑嘻嘻的繼續啃雞翅。淨塵微不可及的淡笑一下,莫多言頓時驚叫鼓掌,喊叫好看。淨塵一個冷光射去,某人立馬正襟危坐。眯眼偷瞄淨塵微翹的唇角,沒到一會,莫多言又傻兮兮的捧著雞翅啃起來。
三人離開護國寺,本就沒戴多少盤纏,再者,忘塵兩人都是打坐並不睡覺。因此,三人一路上都是以馬車為家。
早晨莫多言開心的爬進馬車,忘塵本在打坐,無意瞄到她左手小拇指渾身一僵,久久吐出一句:“你是去見了……朋友?”
“對啊!”莫多言打個哈親,縮到忘塵身邊,靠在他肩上,閉眼就準備補覺。
“朋友……嗎?”
“恩。很有緣的朋友,這次認真說起來,算是我們第二次見麵。”莫多言小聲喃喃。
“哦……”忘塵握緊她的左手,神色複雜的盯著她小拇指。她指上纏繞的紅線比往常長了半寸。張嘴越說,卻發現無話可說,苦澀一笑,欲言又止,閉上眼睛,卻怎麼也沒辦法靜心參佛。
莫多言緊了緊他的手臂,臉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甜蜜蜜的夢中呢喃:“成親……嘿……忘塵……”
成親……
忘塵心口更是一沉。秀氣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酸澀縈繞。
一覺睡飽,莫多言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是爬在茶幾上睡的,因此,脖子酸疼的要命,活動著脖子爬下馬車。
幾米外,小溪涓涓流淌,環顧四周,並未看到智和的身影,忘塵盤腿正在溪水中央的大石上打坐。背後的水霧氣縈繞,忘塵本就有種出塵仙人的氣質,現下更想是世外高人。
而這樣的仙人……
嘻嘻……
是她莫多言的夫君。
莫多言手伸進溪水裏,捧著喝了一口,用袖子擦擦嘴,脫了鞋襪,將裙擺捆住撩起。
溪水涼涼的,讓人不自覺哆嗦一下,也不分清楚是冷還是爽。等腿和腳適應了溫度,莫多言提著衣擺,小聲向大石靠去。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莫多言張嘴正欲大喊一聲嚇人。誰知忘塵忽睜開雙眼。莫多言幹壞事未遂,嘻嘻笑笑。又欲開口,忘塵淡淡的率先道:“你走吧。”
“哈?”
莫多言一愣,然後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爬上大石,跪坐他身邊,一臉茫然:“我去哪裏?”
“去……”忘塵擰擰眉,撇臉不看她:“你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