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塵眼神緩緩凝聚在她一張一合的唇上,猛的起身,後退一步,離開蒲團,提著木桶走出院子。
莫多言叉腰站起,翻個白眼,認命的跟了上去。
原本以為會見很多光頭和尚,不想這忘塵身份還真是特殊。直接帶自己來到山頂最高峰。護國寺卻在山下。不過這也好。省的自己被那些光頭晃暈。
與往日一樣,清晨忘塵都會提著木桶到荷花池,取荷葉露水為水飲茶,或是做飯用。
相處幾日,莫多言不得不承認,這忘塵真不是凡人,就像此刻,他輕鬆的立在水上。湖水就像是陸地一般,供他踏足。
莫多言背靠杏樹。托腮看他取露水。他也真有耐性,一滴一滴,能耐心的收集一滿桶。記得第一次,自己還興高采烈的,但沒收集半碗就耐不住性子,摔桶采花去了。
拔草,嘴裏叼著。莫多言悠閑的晃著身子。草叢忽傳來一陣“簌簌”聲,尋聲望去。一隻受傷的兔子腿上兔毛染血。莫多言爬過去將之抱在懷裏,一屁股蹲坐。仔細的檢查兔子腿。
忘塵凝神采露水,忽想起如今已不是隻有自己在山頂,側耳沒聽到往日吵鬧聲音,回頭看。正瞧見那人沾濕手帕,細細的為兔子清洗傷口。
靈動的眼含著善良的笑意,唇角緊抿,間或因為兔子跳動,她緊張的放輕動作。
這樣的她……雖然偶爾聒噪。卻並無歹意。
這樣的她……
當真是妖孽再世?
忘塵首次懷疑自己的卜算。不過這想法也僅是瞬間。妖孽就是妖孽。隻是此刻妖孽並未覺醒。待日後她血染指尖。千萬百姓性命堪憂。
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她困在這裏。
隻是……
忘塵再次忍不住失神。
連受傷的野兔都會善待嗬護的她,今後究竟會發生何事?竟然將她逼的寧負天下人?
燎煙緩緩升起,莫多言躺在茅草屋頂,翹著二郎腿,哼著曲,斜睨一眼夕陽西下的餘暉,枕著手臂,停下哼曲,無聊的輕歎口氣。接著又哼唱。
廚房內,忘塵翻炒青菜的手緩慢,側耳聽,等曲子再次響起,心裏莫名的一陣安心,手上加快了翻炒的速度。
青菜,米飯。
莫多言咬著筷子無聊的坐在石凳上亂轉。天天吃這些,早膩了。不悅嘟囔。
“喂!忘塵親親,我要下山。”
忘塵筷子停頓,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莫多言厭惡的戳幾下碗裏的青菜“總是吃這些膩死了。我要去吃好吃的啦!再買點什麼種子多種幾樣青菜唄。你很奇怪耶。天天吃一樣的青菜都不膩歪嗎?”
聞聲,忘塵鬆口氣。無聲的點了點頭。
翌日,莫多言難得一次早起,站在忘塵房前當門神足足一個時辰,不時催促,嫌棄別人動作慢,也不想想平日是誰不是日上三竿就絕不起床。
莫多言生怕進京城被人認出,忘塵也有自己的想法,因此兩人第一次難得打成共同協議,隻是到城外一小縣城逛街。
在山上待了一個月,莫多言就像從籠中囚困的小鳥,被放回天空,一路上蹦跳著歡快的不行。到了縣城,更是興奮,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悅耳笑聲不斷。
相比之下,忘塵依舊不溫不熱淺笑,隻是眼中卻夾著一點凝重。
這才一個月,她就如此。她當真能與自己在山上熬上一生一世?不下山作惡?
“忘塵親親你在發什麼呆?快點過來啊!”
莫多言手拿著一對玉佩。興奮的擺手。討好的眨巴眼裝可愛:“老板。你就行行好便宜點吧。兩文錢好嗎?求你了!”
擺攤的老板哪裏被這麼貌美的女子求過,臉憋的通紅,不自覺點頭。
莫多言一見更是笑的深了,連連道謝幾句,掏了錢,屁顛屁顛跑回忘塵身邊,彎腰將龍型的玉佩掛在他腰上,又開心的哼著歌曲將鳳型的玉佩掛在自己腰上。
忘塵手握住玉佩,拒絕的話卡在喉間,生生咽了下去。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