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說的零散,但是宋喬卻是聽得清明。他雖然是禮部出身,但卻不是豪門大族,更沒有什麼座師朋黨。但是,這卻不代表他對世家豪門不了解。相反,正是因為沒有瓜葛,所以他了解的狠。對於那些個世家來說,土地毫無疑問的就是他們最重要的東西。如果官紳一體納糧製還是在他們身上割肉的話,那麼後來的清查田畝就是在他們的身上剜心了!
涇州雷家做出的選擇他也是明白,大概是雷家以為,靠著以前的那些小手段驅動民意,營造出一種民怨沸騰的表象,就可以使朝廷屈服了。想法固然是沒錯,但是卻是不智。他們猜中了一切,唯獨就是沒有猜中開國皇帝的氣魄。
須知道,每一朝的開國皇帝可都是有著過人之處的。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們都有著把一切打碎了重來的氣魄。以為靠著民意就可以綁架朝廷,他們還真的是天真,簡直是天真的讓人不敢傷害。畢竟,愚蠢是會傳染的!
“那夏王…陛下又是怎麼處置的呢?那些隱田。”
夏王二字說的極為含糊,不注意聽根本聽不出來。畢竟,作為一個趙臣,宋喬多少還是有著幾分節操的。或者說,眼下這個時代的節操值還是略高於時空平均水準的。最起碼,宋喬還做不出剃發易服然後去給別人做奴才的事。李信雖受崇寧皇帝冊封,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個冊封裏麵究竟是什麼東西。而且,殷禎當初封的的大夏國國主,這陛下兩個字他是無論如何都喊不出來的。
徐三也沒有注意,直接道:“這位爺您一定是不怎麼接觸外界事務?”
“哦?!怎麼講?”
淡淡的疑問聲傳來,徐三得意一笑,作為一個長安人的優越感頓時升起。當下也不賣關子,直接道:“陛下仁德,將那些隱田作價市場的一半又給拋售了!”
“拋售了!!!”
馬車內,宋喬與著楊再興兩人麵麵相覷。他們第一次見識到,當一個皇帝真心是不打算要臉的時候能幹出什麼事情,眼下的李信就是如此。你隱瞞田畝,好,我清查田畝。你想造反,好,我管殺人。你承認那是你家的祖產,不好意思,當初登記的時候你們沒說,誰知道是不是的。你有田契證據,不好意思,也許是偽造的呢?
幾乎是一瞬間,宋喬的腦海就構想出了如此之多的畫麵。沒辦法,李信的手段果然是讓人無語到了極點。最起碼,這掀桌子講理的本事,是一般人拍馬也不及的。
李信知道那些世家大族會耍手段,所以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兩方麵的準備。當然,這是往好的方麵去想的。若是往壞的方麵去想,那無疑就是這位李家天子麵厚心黑,早就給那些世家大族埋好了釘子,就等著他們撞上去了。最後一個以市價五成拋售的手段更是驚人,這一次之後,大夏境內的諸多世家多半是沒有能力攪風攪雨了。
這手段確實是夠狠的!馬車內,一文一武,不住咂舌。
……
宋喬透過車窗,忽而看見了一個院落,院落不大,但是卻充滿了詩意。雖然沒有華貴的裝飾,但隱隱約約間卻有一步一景的風采。有了疑惑,宋喬自然是幹脆發問。徐三也不愧是走慣了長安的人物,隻是看了一眼就將這裏的門道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