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遂放下了心,定了定神,朗聲道:“啟稟陛下,胡人自小便於馬背上長大,但凡能夠活到成年的人,全部都是弓馬嫻熟之人。此輩,我漢家兒郎不能比!也比不了!但是,草原惡劣,胡人繁衍卻是極難,更有白災橫行,每逢白災,草原上便是千裏餓殍。”
“故而,為了不死,為了活下去,他們隻能來到中原打草穀。所謂草穀,便是胡人應急救命之食。而為了活命,草原胡人自然是便是凶悍無比!漢家富碩,區區小民不過是草芥一般,自然是死傷無數!”話語宛若金石,擲地有聲。語氣中,更是怨氣橫生。一時間,小殿竟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潘美一口氣說完了話語,心中惴惴不安。四周的氣氛壓抑,此刻他卻是有些後悔一下子說了這麼多了。天知道這位陛下性情如何,若是那句話不和他的意思,真要是把他綁縛法場,他可不冤枉死了!
時間流逝,恍惚間潘美竟然好像是聽見了哢噠,哢噠的聲音。不是恍惚間,是真的。方才他沒有看見,小殿的東邊卻是放著一座古怪的東西。哢噠,哢噠的聲音便是從這裏麵發出來的。方才他太過緊張,以至於根本就沒有發現。隻是,眼前這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
“壓到寶了!”
李信眉毛微跳,強忍著心中的激動,接著開口道:“你在草原漂泊三年,去過那些地方?”潘美一愣,而後道:“草民去過北魏東京道,南京道,西京道,還有中京道。”
聽著他的話語,李信微微一愣,而後才發現了話語中意思所在。整個北魏也不過就這幾個地方,瞧你這意思,感情是哪裏都去過了呀!不過,這話狂歸狂,但是十有八九是真的。
李信微微點頭,看了貌不驚人的潘美,開口道:“你會說胡語嗎?”
“會,草民三年間學了突厥語,書寫或許還有問題,但是交談卻已經完全不是問題。”
“那,如何平胡地之亂!”
幽冷的話語響起,潘美心中卻是微微一驚。他知道,這一場考校已經接近了尾聲,李信一開始就識出了他曾在草原晃蕩,而後的話題又都是按照次序展開,雖然不知道別的舉子都是如何的經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這一場考試卻已經要劃上尾聲。先問草原的景象,若是泛泛之輩必定大肆空談,自己所言有物,是以過了第一關。而後的各處詢問則是為了讓自己有所準備,一句可會說胡語,更是深層的考校。現在,終於到了最後一關了!
定了定神,潘美整理好心中的措辭,而後緩緩道:“草民以為,平胡之事當以三事並舉。其一曰利,草原孤苦,隻要我朝拿出足夠的籌碼自然是是有著草原部落來投。其二曰威,胡種之流畏威而不懷德,唯有最深刻的血腥記憶才可以保持他們的敬畏。其三則是以夷製夷,招撫胡人,令其互相攻殺,劃分草原,規定牧場,而後打擊強者,留下弱者,自然可保邊疆五十年安康!”
“啪啪啪……”
“精彩!大大的精彩!”李信出聲讚道,卻是把潘美嚇了一跳。而後也不管臉色有些發白的潘美,徑直道:“你且下去吧,明日自有人找你。”
看著被衛士引著遠去的身影,李信目光轉向了一邊,“傅相你看此人如何,理藩院的主事可是有人了。”
西邊靠角落的地方,還有一個穿著朱袍的大官。隻是有著屏風擋著所以不顯眼。而被李信詔如這間房室的舉子,也不管肆意的張望。所以,傅青主一直沒有被發現。傅青主輕輕撫須,開口道:“此人有實務之才,做一個理藩院的主事乃是大大的合適。隻要在理藩院坐上幾年,便是移入內閣做一個執政也是可以的。更不要說,這人的才華已經不是一個執政所能夠拘束的了!”
“二十年之後,此人若是不死,則必定入主內閣!”傅青主如此斷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