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
殷禎驚呼出聲,雖然說他早就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是當他聽到了桓琦說出的話的時候,仍舊是有些不能自抑。
須知道,那可是國戰!但凡國家,一旦參與國戰之中,那代表的可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了。如今的大趙,在三年前剛剛經曆過一場國戰,一場大戰之後,所剩餘的除了滿目瘡痍,唯一能稱得上收獲的東西也就隻有一些真正上過戰場的精銳罷了。
如今,再要來一次,豈不是說大趙又要回到三年前那種局促不已的狀況,這代價未免有些太過沉重了吧!
殷禎有些猶豫。
良久,殷禎吐氣開聲,“就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嗎?說是國戰,未免有些太過了吧!”
桓琦微微搖了搖頭,並不多言。看著桓琦這一副模樣,殷禎將目光投降向了不遠處的張毅,輕聲問道:“張計相,你怎麼看?”張毅整理了一下衣袍,從挺屍的狀態之中恢複了過來,而後才開口道:“臣執掌三司,與兵戈征戰之事不熟,是以臣不敢多言。而且,臣之身份,不宜多言!”
不鹹不淡的話語落入了殷禎的耳中,殷禎就是好一陣憋悶。
雖然張毅的話語之中沒有什麼表達,但是正是因為沒有表達,所以才是最好的表達。張毅出任三司使,掌一國財政,怨氣最大的就該是他了。可是這一次,張毅卻是沒有開口,甚至沒有表達意見。須知道,張毅在太宗一朝的時候可是號稱‘琉璃貓兒鐵公雞’來著。
片刻,殷禎收斂心中的震驚,而後方才緩緩道:“為何便是國戰了,前些時候不還是一股稍微成了氣候的流賊嗎?”韓玄輕輕搖頭,道:“官家,三年前北疆之戰的時候,西賊便已經攻略了吐蕃。而後更是經略河湟,三年間遠交近攻,最後更是一舉而定。此後,賊首李元浩更是兵初子午穀,攻陷了大興潼關兩座關城。”
“此後,西賊征北將軍黃鐸,更是領六萬軍北上,一舉攻下關中。而後賊將林青引兵入蜀,一路拔寨攻城所向披靡,與田虎會師於興元府下,經略使張全浩戰死。至於夔州路,戰況如何臣就不再多說了!”
……
“關中,蜀中,河湟,吐蕃,如此四地練成一處,可否稱得上一國!”
殷禎右手顫抖,輕輕的背在了身後,澀聲道:“自然是算!”
良久,沉默。
殷禎顫聲道:“依兩位相公的意思,如今當如何處置!”韓玄看了一眼麵色陰沉似水的殷禎,歎了一口氣,斷然道:“以大趙如今的形勢,隻有和之一路。”
“和?!”
殷禎有些不可思議,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韓玄,仿佛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要知道,三年之前北魏入侵的時候,呼戰之聲最高的可就是他了。可是如今,麵對著曾經一個根本不需要正眼相看的流賊,竟然需要和?!
“開什麼玩笑!”
殷禎簡直是要大笑出聲,這怎麼可能。如果不是韓玄神色如常的話,殷禎幾乎就要懷疑韓玄是不知從哪裏來的愚夫假扮的了。可是,看著桓琦與韓玄全部都是一副沉重麵容,殷禎心中的淩亂淡淡的散去,剩餘的隻是濃濃的苦澀與不甘。
殷禎委頓於禦座上,仿佛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無力的揮了揮手,令幾人各自回去。韓玄三人看著眼前這一幕,對著上首一禮,各自轉身出了後殿。厚厚的大門被內侍掩上,黑暗席卷,殷禎無力的捂著臉,神情委頓,再無一絲振奮。
黑暗中,隱隱有著細微的哭聲傳來。
……
福安坊,丁宅。
丁文會靜靜的坐著,翻看著手中的一本《四書章句集注》。霜白的發須,再加上一個頗為高大的身軀,頗是有著幾分神完氣足的意味。若是出去,隻一看,就一定會讓人知道這是一個飽學的鴻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