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西移,七月流火。
轉眼間已經到了中元節,李信苦苦等待一個半月之久的宣撫使楊思,終於姍姍來遲。
與他同來的還有兩萬京營禁軍,夔州路兵馬兩萬,梓州路兵馬兩萬,利州路兵馬一萬五千,一萬山蠻兵馬。再加上征召的役夫,共計十五萬人馬。以楊思來看,無論怎麼算這都是一場穩贏的戰爭。
不過,打仗這回事往往不可以用人數來計算。
利州路,興元府。
除了經略使以外的大小官員皆是在十裏長亭等待著這川陝四路宣撫使的到來,雖然聖旨隻說他是宣撫使,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在蜀地民亂被平複之前。這位楊宣撫就是川陝四路權力頂峰的那個人。
雖已進入秋日,但是蜀中的氣候仍是蒸熱的可怕。
汗水浸透了官員的緇衣,滴滴的水珠順著麵龐滴下。所有的官員都焦急的看著道路,在這一刻他們的心中都在發狠:怎麼還不來!
日頭漸漸西斜,文臣的臉上皆是滿臉的汗漬。淡淡的煙塵出現在遠方,大地隱隱傳來絲絲的震動。大小官員的臉上頓時浮現絲絲的驚喜,終於來了。等了整整兩個時辰,他們終於來了。
赤色的旌旗遮天蔽日,綿延數裏。滾滾的煙塵衝天而起,一股幹戈百戰,血腥征伐氣息撲麵而來。站在長亭的眾多文臣皆是豁然色變,被大軍簇擁的宣撫使楊思在這一刻固然沒有文臣所追求的氣度雍容,姿態優雅,卻也別有一番威儀。
古往今來,文人所追求的自然是雍容爾雅,武將追求的便是威嚴攝人。處於大軍之中的楊思也是威儀萬章,視之難忘。
見的十裏相迎的諸多官佐,楊思心中也是一股迷醉難以自拔。世人皆知官場險惡,但是卻仍舊前赴後繼。為的不就是眼前這一幕。
下了戰馬,楊思臉上帶起了一抹和煦的微笑。與興元府官佐交談了幾句,楊思便開口道:“諸位久侯了,楊某公務在身,不便過多停留。”興元府知府王澤連連擺手,道:“楊相一路車馬勞頓,隻是休息片刻當不得大事。況且軍中將士也許修整。至於李信小賊,不足為患。我天兵一至,便可摧枯拉朽。李信小兒若想求存,恐怕唯有引頸就戮。”
一幫文臣附和道:“就是,就是。我天兵一至,區區小賊還不自縛請降。況且,我大軍二十萬眾,那李信又能有多少的兵馬。窮盡五州之力,又能有多少的軍力。”
見得一眾官員苦苦挽留,楊思也不多做堅持。便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下來。遠遠的一個綠袍小官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底,隻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旁邊的一個小官問了一句:“潘兄為何苦笑?”
潘美搖頭失笑,道:“隻是初見宣撫使威儀,一時間竟是失了心神。真是大丈夫生當如此!”那綠袍小官也是豔羨的看著官員簇擁著的楊思,半晌道:“人家是兩府的相公,咱這輩子是沒這個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