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而問藍接下來的話證明了她的想法是對的。
“我發現我哥的時候,已經感受不到他明顯的呼吸了……過了好多天他才醒過來。他醒來之後便要舉劍自刎,是我拚了命才攔住他。”
“我從西北的一個名為荒毒林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噬毒草,那是唯一能壓製魘狼毒性的東西,極為罕見。但它本身也是毒草,以噬毒草壓製魘狼的毒性是以毒攻毒,微量服用可壓製毒性,大量服用雖可徹底解毒,但解毒的同時,服用者的性命也便隻剩兩年時間。”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是靠噬毒草壓製毒性,劑量也把握得很好。可方才,他拿走了餘下所有的噬毒草,我怕他是要……”
問藍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寧霜的心在這段死寂的時間裏一寸寸變得冰涼。驀然,她鬆開了手,搖搖晃晃著倒退了好幾步,恍惚間,覺得四周的一切都在變得模糊。
她感覺自己像一個瞎子,一個聾子,看不到,也聽不到,世界裏唯一的熱度隻停留在眼眶。似乎有火在那裏燃燒一般,火焰不斷蔓延,最終會讓她五髒俱焚。可迷離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他的身影,聽到了他的聲音。寧霜忽然清醒過來,問問藍:“他現在在哪?快帶我去找他!”
問藍沒敢耽誤片刻,拉起她便跑。漫天風沙中,隻餘下她們單薄的身形。
兩人一路奔跑,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大漠。四處空無一人,隻有孤冷的沙丘和狂嘯的風。寧霜瘋了一樣地喊著他的名字。腳下的沙子累積的很厚,踩在上麵,人的每一步都變得軟弱無力。她不知道她跑了多久,喊了多少遍,隻知道身後問藍的身影漸漸變得渺小,聲音漸漸變得微弱,直到再也聽不到。
又不知跑了多遠的距離,寧霜開始覺得身上再沒了力氣,嗓子也變得沙啞,再發不出聲音來。腳下一軟,一個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能站起來。
她盡力忍耐著心裏軟弱的情緒,卻終究是抑製不住地失聲痛哭。一拳又一拳地打在鬆軟的沙子上,平滑的沙麵上慢慢顯現出一個頗深的坑來。
她哭得撕心裂肺,她覺得她用盡全力先要抓住的東西就像眼前的沙子一樣,隨風逝去,而絲毫由不得她控製。她開始怨恨自己,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的自私,為什麼沒有早早察覺出來他的想法,為什麼要裝聾作啞而不去問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她怎麼可以、怎麼會是這麼不堪的人!而他又怎麼能這樣縱容她!
忽然,朦朧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帶著熟悉的溫度覆上她的手掌。寧霜緩緩抬起頭,便看到了明煥的笑容。清清朗朗,像極了雨後的陽光。
她慌忙撐起身體,緊緊地抱住他,口中是反反複複的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把頭埋在他的懷抱,聽到他的聲音暖暖地從頭頂傳來。
“傻瓜,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答應你的事一定要做到的,之前卻逃避了那麼久,要道歉也是我道歉啊。”
寧霜拚命搖頭。
明煥低頭看著她,說:“從此以後,沒有霧隱島,沒有皇城,沒有恩恩怨怨,隻有明煥和寧霜。我終於可以陪著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雖然隻有兩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