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把陳清折騰地疲憊不堪。每日忙著前朝大事,一回來就要被娃糾纏,他徹底將後宮嬪妃們撂到了一邊。等他和六娘兩人發覺已經四個月沒翻過牌子的時候,兩人都有點蒙。
六娘是怕朝臣指責,陳清是已經想不起來後宮嬪妃們的長相名諱了。六娘思索了半日,還是勸他道:“這後宮雨露均沾是祖宗家法,違拗不得。要不……你今晚挑一個?”
陳清笑而不語,半晌把頭湊在六娘耳邊山,笑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你說,這人都看過了滄海,又哪裏看得下去別的?朕的妙蓮貌若天仙、傾國傾城,與你在一處久了,再讓朕去看那些歪瓜裂棗,即便是看一眼都會頭疼的吧?”
六娘忍不住一巴掌推開他:“行了行了!又不正經了!每日淨會逗我!”
陳清這一日仍舊宿在鳳坤宮,這麼又過了半月,果然前頭有禦史上書來了。
陳清隻不理會,回頭找個了由頭將那不識相的禦史貶去蜀州山地裏做縣官了。自然這可堵不住臣子們的勸諫,貶了一個,更有另外的幾個學士變著花兒地作詩之類,暗諷皇帝被皇後迷惑、社稷將把持與婦人之手雲雲。
陳清對此冷笑不語,剛想著敲打那些不幹正事隻愛管閑事的人,後宮裏倒出了事。
原來是那從冷宮赦出來的華昭儀。呂盈袖死後,她倒被放了出來。因著她父親是朝中重臣、受陳清依仗,陳清還不得不安撫她將她冊了正二品的華妃。
她也算苦盡甘來,本該慶幸劫後餘生。可也不知怎地,自從冷宮回來後她就性情大變,身體也出了些毛病,時而暴躁易怒、時而嗜睡昏迷。
禦醫去診治了兩回,說是在水牢裏吃了苦,怕是落下了病根。但後來有個擅長內科的禦醫去瞧了,發覺不對勁;那禦醫又查看了華妃平日飲食,最終得出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結論。
“什麼,華妃曾服食罌粟中毒?”六娘聽了後都很是驚駭,問左右道:“當年先帝駕崩,就是被薄庶人用罌粟摻入飲食中,導致病情加重。自此之後罌粟便是皇室的禁忌了,怎地竟還有人膽敢用罌粟害人?”
對這個文惠,六娘是不會給她複起的機會的。礙著文家的緣故,六娘沒辦法用最快速的手段鏟除文惠,卻也趁著文惠入冷宮的這段日子命心腹灌了絕子藥。一個不能生的女人相比已有一兒一女的自己,是翻不起浪花的。
她從冷宮出來後,六娘也在她身邊插了人手,準備著何時解決掉她。但六娘是真沒給她灌什麼罌粟啊!
不為別的,隻因這罌粟雖然會損傷人體,卻不是能致死的東西,那麼些砒霜鶴頂紅之流不用,用它作甚。
不是自個兒幹的,那就是另有其人,六娘深覺這事兒不簡單,便命人徹查。
這一查,查出了半年之前文惠和死了的呂盈袖過從甚密,呂盈袖時常給文惠進獻一種名為百花舞的甜茶來奉承文惠。那百花舞裏有九種珍稀的材料,烹製的工藝又很繁瑣,文惠就喜歡上了這道茶,幾乎是日日飲用。
而更稀罕的是,這茶吃了之後還讓人神清氣爽,文惠更是喜歡,為此曾賞賜過呂盈袖。
問題是,後來文惠進了冷宮,茶是喝不上了;等她出了冷宮,呂盈袖又死在牢裏。百花舞每日喝的時候是好東西,等斷了的時候,就要忍受烈火焚身一般的痛苦了。文惠不知道自己的病根,還以為是在冷宮裏受罪的緣故。
事情查出來後,禦醫卻診斷她日日飲用百花舞,如今毒素滲入骨髓,怕是沒法子治了。她服食罌粟許久,如今早就心智受損,有了致幻的症狀。再驟然知道了真相,一時承受不住心神崩潰,瞧著有瘋癲的跡象。
文惠的病情令六宮驚恐,那邊六娘卻從中察覺了一點不尋常的味道。
六娘遣人至文惠宮中,詢問她此前和呂盈袖之間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都記錄下來。文惠將六娘當做死敵,哪裏肯說,無奈她這會兒是個心神瘋癲的女人,經常控製不住自己要說什麼、做什麼,隨意哄騙兩句就什麼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