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順藤摸瓜(1 / 2)

卻說那文惠進來冷宮後,謀害皇後之事似乎塵埃落定。水牢裏開始一批一批地放人,平日裏和文惠沒有牽扯的都放了,幾個後宮的妃子們也複了名分。

那進過水牢的人,因為劫後餘生喜極而泣;沒被抓進去的人也大鬆一口氣,心道毒殺皇後的人已經定了,這事情也該了解了,便不會牽連到自家身上。

就在宮內眾人額手相慶之時,不料在五日之後的深夜,禦前禁軍闖入鍾粹宮中,連夜將居在鍾粹宮偏殿的江貴人拖了出去。彼時鍾粹宮裏的兩個婕妤並剛進宮的裴貴人、江貴人等正湊在一處聽曲享樂,眼瞧著江貴人被皇帝派人拖走,都嚇得滿臉青白、渾身發抖。

而鍾粹宮西邊不遠處就是永壽宮。偏殿的幾個妃子們都聽見了禁軍闖宮的動靜,嚇得縮在宮室裏不敢出聲。等瞧著對麵的火把都滅了,想是人走了,忙都披著衣裳去找主位呂淑容。幾人抱著呂淑容的腿哭道:“方才聽著喊聲,說要捉拿謀害皇後的真凶!娘娘怎麼辦啊,上回牽連那麼些人,這回是不是又要送進水牢啊!”

呂淑容的膽子比誰都小,求她還不如求自己。她心驚膽戰,包著被子道:“別說了,別說了!什麼水牢啊,你們要嚇死我!唉,快快,咱們去後殿的佛堂,先上兩炷香吧!”

而那被拖出去的江貴人,心裏知道事情敗露,倒不怕了。

她隻求速死,一股腦兒將事情吐了出來——原來那日夜宴,散席的時候皇後回宮,眾人都跪地相送。正是她在最後扶著皇後上轎子時,趁機將一隻裝著霜葉散的香囊替換了皇後原先掛著的福祿香囊。

皇後生產時血崩,乾清宮上上下下都慌了手腳,也沒有人去管皇後的鞋襪衣衫。後來徹查搜宮之時,江貴人也進了水牢,但這江貴人平日裏還是和皇後交好的,又是皇後做主選秀進宮的人,陳清對她倒也懷疑不上。

江貴人在水牢關了兩天,沒受多少罪,上頭的人問了兩句話就給放出來了。那邊文惠被折磨地不成人形,最後還給關進冷宮了,江貴人一瞧,心裏一顆石頭落地,以為有了文惠這個替死鬼自個兒就過了這一關。

唯一讓她害怕的就是,皇後身上的香囊是自己放上去的,東西過了一遍手,也不知上頭能不能查出蛛絲馬跡。她沒有蠢到遣人去銷毀物證,卻連忙在暗中收拾自己宮室裏的東西,將自己此前縫製香囊的料子和針線之類全部銷毀了。

誰知道,就是這麼隱秘的動作,還是讓那些早有準備、正布下天羅地網監視各宮的禦前禁軍們察覺了。

她再次被帶到水牢,審問她的是禦前總管魏誠,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那霜葉散是她自個兒帶進來的,還是旁人給她的。

江貴人心知再無回天之力,認罪道:“是我謀害皇後娘娘,霜葉散也是我讓娘家的親眷從宮外帶進來的。”

魏誠奇了,道:“你是皇後做主選進宮的妃子,皇後娘娘是對你有恩的人,也是你在宮中的靠山,你這又是為何要殺皇後?若說沒有人指使,咱家是不信的。”

江貴人神色灰白,苦笑道:“都是我一人所為。至於為什麼?為的就是皇後娘娘強將我禮聘進宮來。我本不願意進宮,我入宮前早有喜歡的情郎,皇後娘娘為了對付華昭儀,不顧我的死活讓我入宮!”

這話說得既令人震驚,卻有幾分可信。禦前宮人們對此狐疑,去宮外江氏的娘家一查,卻發現江氏進宮前還真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兩人是預備訂婚的。眾人遂上報皇帝。

陳清瞧了江氏的案卷,推過去道:“謀害皇後未遂的,本當誅滅三族,這個江氏,就拿了她的九族,送進刑部大牢,擇日處斬。”

水牢裏的江氏知道了自己的九族親眷竟都要被處死,這回才急了。原來她本不姓江,是江家那位學士夫人的娘家侄女,因著江家沒有女兒,為著送人入宮博個富貴才將她過繼了。她對養父母非但沒有情分,反倒怨恨他們為了博前程斷送自己,謀害皇後敗露後要牽連家人她倒也不怕。

誰料那皇帝心狠手辣,將她所有的親眷全押進了天牢,這裏頭就有她的親生父母和兄弟了。她這才慌了神,連忙痛哭求饒,願意供出指使她的人。

她這一翻供,竟牽連出了鹹福宮偏殿的呂才人。

陳清將呂才人連著身邊伺候的宮女一同送進水牢,也不論旁的,先拖了江氏在她跟前把事實交代了一遍。

陳清是多少年沒看見這呂盈袖了,對她的性子卻還記得一二,知道她是個最滑不留手、又不見黃河不死心的人,隻要不殺了她,她都能在無人關注的角落裏活下去,並等待複起的時機。他原先還想著這呂盈袖怕是不好套口供,將刑部的官員們都請了來,預備了不少能撬開嘴的刑具。

誰料呂盈袖比那江貴人識相多了。剛見了江氏,還沒與江氏對質,自己就竹筒倒豆子地全說了。什麼從前在太子宮裏做側妃時,和皇後爭鬥落敗,這才失了側妃的位子。後來進了永巷,一住兩三年差點病死,為此深深怨恨皇後,這才買通了江貴人要殺了皇後和其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