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有很多種經曆,都是曾經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後來,到了自己這裏才明白別人當時的感受。比如說胃痛,從沒有過的時候,看著別人攣成一團,自己要表現的很關心。可是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真的不能體會。

白煞煞的房間,每一天都顯得特別漫長。靜靜的臥躺著,啟生忙來忙去幫我擦洗喂飯。已經是第五次要求出院了,醫生說要觀察,啟生也氣鼓鼓的讓我少找事。想到了櫟柏住院的時候,也是這樣百般無聊,也要求過提前出院。我還像哄小孩一樣讓他乖乖聽話。那個時候他也是無奈的很吧。

“宋妤堯,你就老實點吧。一天到晚不整出點事你心裏就不舒服。”啟生忽然打開門對我說了這麼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別過臉,沒理他。現在唯一能使我內心平靜的念想,就是櫟柏了。

啟生在一邊不停的說,說我到處亂跑,讓他在這邊伺候著還這麼多事,差點小命都沒有了,對得起二十多年啃過的糧食麼。總之,各種尖酸刻薄的話都在不停的從我左耳傳過來再從右耳朵出去,渾厚的聲音不停的穿梭。

我閉上眼,默默地想著櫟柏,關節突出的細長手指,壞笑時彎起的嘴角,微醺時眯起的桃花眼,那麼多那麼多輕觸過的瞬間。這些溫柔的影像足以應對一邊的咄咄不休,隻是啟生那一句,“你把人家****當朋友,人家根本沒把你當回事。”激怒了我,猛地直起了身子,我對他大喊,“出去,出去。沒人逼著你來,該回哪回哪。”啟生愣了一秒,眼眶裏紅紅的,什麼也沒說拿了東西就走了。

整個房間靜靜的。

我出了房間,看到了不遠處的櫟柏。他靠在走廊盡頭的窗邊,熙微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發梢略顯溫柔的黃。輕輕的走過去,看著他毛絨絨的耳朵,心裏忽然被軟軟的攥緊。櫟柏轉過頭,看見我,嘴角微微動了動,始終沒有笑出來,向前一步用力抱住了我。那一刻,眼淚竟生生的滑了下來,浸濕了他的胸口。

“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我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他笑了,那麼心疼的笑,慢慢的打量我,圈起的手卻未鬆開,身子輕壓下來,青青的胡茬貼在我的嘴邊,嘴唇溫溫軟軟,纏綿的吻。

很長時間我們都沒有說話,就是那樣呆呆的看著對方,好像目光就可以將一個人深深的攝入心裏。我在盤算著該說什麼話題打破這僵僵的尷尬,什麼樣的開頭都那麼的不妥。

“櫟柏,我想出院。”我望著他,從見了麵他什麼話都沒有對我說過,就看著我。我推了他一把,“你幹嗎啊?說句話啊,有你這樣的麼,什麼也不說。”他抿起嘴唇,壞壞的笑,偏偏不發出聲音,故意逗我又好像真的有什麼心事。我翻了他一個白眼坐在一邊玩手機遊戲,他擠在我的病床上搖頭晃腦的也開始玩手機,叮叮當當的遊戲音效讓人煩心。我用手肘拱了拱他,“我要出院。”

櫟柏斜著眼眶看了我一眼,“你都好了?那天你連呼吸都困難了。”

“我不管,就是要出院。”

櫟柏伸出手摸摸我臉上已經結痂的傷口,嘖嘖兩聲,“看這孩子,都醜成這樣了,還想跑出去見人。”我拉住他的手指,“人家都在這呆了好幾天了,想出去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