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卡門雖然才剛58歲,可卻開始覺得很疲倦了,他的一些朋友認為他生病了。不管怎麼說,很顯然他已經不像以前了。他在星期六下午舉辦的聚會總是有一些大腕電影明星到場,可現在他不再舉辦了。卡門的可怕的秘密是,他將死於艾滋病。在好萊塢,有些人知道卡門是同性戀,可還從來沒有人在公開場合談論過此事——當然也沒有對記者提起過。威莫公司另有兩位董事,山姆·勃斯勃和莫裏斯·斯多勒也在生病,倆人都患了癌症。因此,好萊塢最大的機構之一好像就要垮台了。
斯坦·卡門想辦法繼續保持與一些比較重要的客戶的聯係,如簡·方達、芭芭拉·史翠珊、切維·蔡斯、吉爾·克雷伯夫、阿爾·帕齊諾、高爾迪·霍恩和戴安妮·基頓。可是,卡門的客戶單子在流血,不久他失去了格利高裏·海因斯和洛克哈德遜,最糟糕的是不久簡·方達也走了。到1985年年末,邁克爾·奧維茨宣布,為了表達對斯坦·卡門的尊敬,在卡門生病期間,他不再與卡門的任何客戶簽約。他不想讓人認為他是在發要死的人的財。
這期間,邁克爾·奧維茨不停地同有可能簽約的客戶談話,借這部電影或那部電影的機會訪問他們,做出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都盡可能提供幫忙的姿態。可許多有希望的客戶都不明白,對於一個邁克爾·奧維茨執意認為是潛在的未來客戶來說,他到底是怎樣一個殘酷無情的人。“他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會輕易放棄,”洛裏婭·帕爾曼這樣回憶說,“對他而言,根本丕存在什麼羞辱或者拒絕之類的事情。如果他追求一位客戶,就可以說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擋住他的路。他會直接跟這個人談話,會發現其最好的朋友是誰,最後與誰一起工作,平常喜歡呆在什麼地方,然後自己也到那地方去——隻要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是沒有什麼事情幹不出來的。他是一位大師,知道如何讓一個人處於守勢,然後從中得到最好的結果;可以讓任何一種情形或者任何一個人發展到他們的極限上去。這期間,他會不停地努力,發一兩聲讚歎的聲音,很有技巧地從那個人身上撈到最大的好處。他知道如何讓你感覺到有人注意你,讓你感覺到有人在聽你講話,然後拿到他需要的一切。”
哪怕斯坦·卡門的客戶也很高興被人看見與邁克爾·奧維茨在一起,因為已經有話傳出來,說邁克爾·奧維茨為他的客戶拉到了巨額合同,光是這一點就可以使他成為極受歡迎的餐友。斯坦·卡門好像更容易做朋友,更容易成為知己,而邁克爾·奧維茨卻更像是一位鐵麵無私的商人,心裏邊總是在打著商業算盤,為他的客戶尋找事業上的機會。盡管很少有人在結束與邁克爾·奧維茨的晚餐時會宣布脫離卡門而去與CAA簽約,可是通過這些晚餐,邁克爾·奧維茨得到了一種有利的地位,因為客戶與卡門的關係有可能突然鬧崩。
因為CAA如此守秘密,以至於機構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是什麼東西使這家公司運轉如此平穩。表麵上,它好像是一台“潤滑良好的機器”——這是CAA有名的口頭禪。在《風流場》的編輯格雷頓·卡特兒看來,“它的運轉極其良好,你恨不能讓政府也這麼運行,沒有慌張,隻有安安靜靜的效率和交過來的錢,你會由此想像19世紀的羅斯切爾德銀行。每個人都以奧維茨為榜樣,他知道怎麼樣讓事情做好。”
在秘密的罩子下,奧維茨在努力確保CAA能夠這樣運轉下去,如他所說,“最好像瑞士手表那樣”。這當然不是容易的事,因為CAA有許多不同的部門——電影、電視和音樂界代理,而且來自其他代理機構的壓力也是相當大的。可是,邁克爾·奧維茨喜歡這種混戰,喜歡處在一片茫然之中。公司運轉正常時——一般也就是這個情況——它就是一個忙碌的蜂窩,電話響個不停,人們來去匆匆,客戶們就要簽約了,電影或者電視,或者音樂交易項目就要結賬了。“真是好極了,”奧維茨回憶說,“我每天都可以為自己創造新的一天。”
這就是代理業令人激動的場麵,也是奧維茨最了解和最喜歡的,他無意去當電影或者電視製片人。一次做好一件事情,這是大部分製片人的情況,而對於邁克爾·奧維茨來說,則是太受限製了。他想要有從一個項目跳到另一個項目上的自由,要看到更大的場景——最重要的是,他每天要發揮和再次發揮他的能量。
邁克爾·奧維茨曾問過小說家詹姆斯·克拉維爾,說整天坐在屋子裏麵寫東西是什麼滋味。克拉維爾告訴他說:“我每天創造一個新世界,然後把我自己弄到那個新世界裏去。”這個解釋對奧維茨很有吸引力,因為他也感覺到,作為一個代理人進行工作時,他可以將自己轉移到其他世界裏去。當代理人可以使他具有創造性,可以“走動,”用繪畫裏麵的一個比喻來說,就是一種“畫布”感,可以將自己的想法和夢想畫上去,“我很自由,在我這一方麵,我還可以具有創造力。”他認為自己是在畫一幅油畫,隻不過畫的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畫而已,而是喬治·塞拉特的畫,由數千個點構成。當人們看塞拉特的畫時,邁克爾·奧維茨說,畫上沒有一個點是有意義的,可是如果你看所有的點,那麼這些點就構成了一幅畫。當代理人也是這麼一回事。與一位客戶簽約,做成了一部電影的整筆交易,這都不能構成一個人全部的希望和夢想。可是,把它們放到一起來看時,就可以這麼說了。作為一個代理人,邁克爾·奧維茨說,“我得畫一幅畫,創造一家公司,樹立一種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