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斷地對我說:“休息10分鍾。數一數十。”什麼意思?等10分鍾?喘口氣?隻給單子上的十個人打電話?我沒有辦法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敢去問。他說,下星期他會與我見麵。下星期意味著很遠的一個時間。我感覺到我們得馬上談談,而且還必須更心平氣和一些。可是,我怎樣才能讓他平靜下來?讓他平靜下來到底是不是該我去試一下的事情?我能想得起來的惟一的事情是:我在努力寫一本關於邁克爾·奧維茨真實情況的書,而他卻在這裏為我提供了可以想像得出來的最有表現力的性格表達。他說了這麼一大堆刺人的話,倒是以非常奇特的方式解釋了他自己。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就是還沒有聽到這位極其惱怒的奧維茨說的最後一句話。
晚上7點,邁克爾·克裏奇頓打來電話。他是《侏羅紀公園》、《揭露》和《迷失的世界》的作者。這位邁克爾·克裏奇頓就是我下午打過電話的20位人物之一。他說,他很高興與我見麵現在,我該怎麼辦呢?奧維茨要我“數十下”,而美國最成功的小說家卻在這裏表達想與我談一談的興趣。我是不是應該告訴克裏奇頓,雖然我下午曾打電話請求采訪他一下,但是,我卻不能夠見他?我決定讓克裏奇頓成為奧維茨勸我去“數”的“十”個人之一。我們定在第二天下午3點會麵。
3月18日,星期二中午12點半,我與一位朋友一起吃飯時,電話又響了。這次是奧維茨的一名助手,他的聲音比前天奧維茨本人的聲音友好得多。他給我傳過來一句話:“奧維茨先生希望你不要再給名單上別的任何人打電話,等他有機會與你見過一麵再說。”這次我可真的煩了。我的朋友還在嘰嘰喳喳地談一些好萊塢的閑話,而我想得起來的惟一的事情是:幾個小時之內,我就要與邁克爾·克裏奇頓見麵了,而奧維茨卻剛剛告訴我別碰他的名單。這才是叫人難堪哩!
下午3點,我采訪邁克爾·克裏奇頓達兩個小時之久。多好的款待!當他抱著6英尺高9英寸寬的框架,在他位於桑塔莫尼卡的屋子裏彎著腰走過一道道拱門時,我在想:為什麼他不選擇一幢拱門高一點的屋子呢?說得更確切一些,為什麼我不選一個好一點的主角,而不必讓一些人譬如奧維茨來那樣煩我呢?
下午5點30分,我打電話給洛杉磯市長理查德·萊奧登,他也是奧維茨名單上的人物之一。我第一次向他發出采訪邀請,他就愉快地同意了。當他正熱火朝天地稱讚著奧維茨的美德時,我的手提電話響了。“奧維茨先生要和您通話。”太好了……我跟市長說什麼?我跟奧維茨說什麼?更重要的是,奧維茨將對我說什麼?我很快掛斷了與這個城市最大的政客的電話,等邁克爾·奧維茨打進來。
我又聽到了那種聲音。跟上次一樣憤怒,跟上次一樣煩我。可是,這次他傾向於不跟我合作了。他說,前天打給他的那些電話“嚇著”他了。他答應次日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最後的決定。我極擔心,邁克爾·奧維茨也許再也不會打來電話了。
3月20日,星期三。奧維茨沒有打電話來。奇怪,奇怪……
我時間表上的空閑給了我一個機會,可以仔細考慮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奧維茨關心他的形象,我得寫一本書,怎樣才能使他的問題與我的任務達成和解呢?我現在知道,不管在什麼情況下,我都必須寫完這本書。可是,我不僅僅是希望奧維茨的合作,而是需要他的合作。除非他本人說OK,否則,你不可能期望在寫作有關邁克爾·奧維茨的書的時候,讓與他親近的那些人同意接受你的采訪。可是,我決定繼續進行我的工作,奧維茨不合作也要進行下去。我開始給不在名單上的許多人打電話。幾天過去了,奧維茨沒有打電話來。根據我打出去的一些電話所得的反應,估計他也不會打電話來了。
3月25日,星期一下午5點40,第68屆年度學院獎的頒獎盛況將向全球數億觀眾播出,這是好萊塢一年當中最重要的一天。我最不願意在今天遇到的事,就是有哪位好萊塢的人物想跟我說話。許多人白天都是在發廊裏度過的,許多人都在試阿曼尼晚禮服。在奧斯卡獎頒獎之夜回一位作者的電話,這是當天最不緊急、最無所謂的一件事。至於邁克爾·奧維茨,我猜想他正趕著參加一些儀式。希望他的沃爾特迪斯尼會有一個盛大的夜晚,因為他是那裏的總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