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爍一下子把瑛婼抱到床上,吩咐剛剛聽見動靜闖進來蓮兒:“還等什麼,還不快傳太醫。”
彼時瑛婼的臉比起正在屋外下著的雪還要白上三分,沁出的汗珠猶冒著熱氣。瑛婼牢牢地抓住維帳,痛苦地朝著林爍喊道:“貝勒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林爍快速的蹲在床邊,握起瑛婼的手放在自己的額前:“沒事的,我們的孩子福大命大,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時,太醫急匆匆的穿過太監,女婢的層層包圍來到林爍麵前勸阻道:“貝勒爺,請先讓一讓。讓老臣看看是否可以確保大人無虞。”
林爍一把扭住張太醫的手,恐嚇道:“什麼是確保大人無虞,我要母子平安。損失任何一方,你就準備陪葬吧!”
張太醫被嚇得連連點頭,大汗淋漓的跪在地上為瑛婼號脈。看著太醫沉默不語且極其扭曲的表情。揪著他的衣領,試探性的問道:“怎麼樣,孩子可以保住對不對?”
門外的雪伴隨著寒風的到來,顯得更加凜冽。屋裏雖然燒著紅蘿碳能驅走從門縫隙處偷溜出來的寒風,可是林爍心中的又怎會化冰為水。
張太醫急忙叩首不抬,哆嗦個沒完:“回貝勒爺,孩子--已經不在了。”
林爍狠狠地睜大自己的眼睛,瞳孔如海洋般深邃。眼珠上的血絲仿佛一隻彌天蓋地的大網,緊緊地束縛住了太醫。林爍像一隻受傷的豹子,朝著太醫怒吼道:“滾出去!”
這一喊,把太醫嚇得拎起藥箱倉皇而逃,逃到門外時一下子撞到禎綺的身上。禎綺訓斥道:“糊塗的東西,眼睛長哪裏去了。”
嫣然走到禎綺身邊扶了扶她的胳膊,示意她先別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嫣然張開朱紅櫻桃小嘴問太醫:“孩子怎麼樣啊?”
太醫嚇得搖了搖頭,緊接著便看見一盆盆血水從裏麵端出來。詩雨看到這番情景,自然是擔心不已,急忙搶著進去:“郡主,我們快去看看啊!”
嫣然一把抓住詩雨的臂膀,搖頭道:“你現在懷有身孕,不適合進入血腥太重的地方,你在外麵等候吧。”
詩雨推開嫣然的手:“多謝姐姐關心,我的孩子不怕這些。”說完便走了進去。看見瑛婼正虛弱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貝勒爺緊緊地握著瑛婼的手,眼淚一顆顆的落在瑛婼的手上。
禎綺慢慢走到林爍麵前,緩緩的問道:“不是已經四個月了嗎?怎麼還是弄成這樣啊?”
林爍扭過頭淚眼朦朧的看著她,自責的說到:“都是我不好,不該和瑛婼開玩笑。怪我,怪我突然間從後麵抱住了她,結果被絆了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我們的孩子就這樣被我這個糊塗的阿瑪害死了。”
由於林爍的說話聲太大,驚醒了瑛婼。瑛婼看著四周圍的人,看著林爍惆悵的麵容,顫聲的問道:“孩子呢,孩子怎麼樣了?”
蓮兒看見瑛婼醒了過來,急忙端出藥來送到林爍麵前:“小姐,快吃藥了。”
林爍接過藥碗,手持湯匙送到瑛婼麵前。瑛婼看到大家麵麵相覷,回避著她的問題。她就已經知曉了這一切。她一把推翻掉在自己麵前的湯藥,烏黑的湯汁滾落在瑛婼的淡紅色寢衣上。她驟然抬起頭,冷笑夾雜的淚水一起湧了出來,每一聲都好似來自靈魂深處的召喚。她猛然從自己臉上扇了一個耳光,懺悔道:“我苦命的孩子,額娘對不起你。連讓你來這個世界看上一眼的機會都沒有,是額娘太不小心了,活活的斷送了你的生命。”
林爍急忙坐到床上,把瑛婼抱在自己的懷中,淚水連連的淌到瑛婼的頭上:“是我,是我殺了我們的孩子。你有什麼錯啊?你勸我要當心,可是我就是不聽。是我不小心絆倒了你,是我,都怪我。”
嫣然用自己的雙魚戲蓮的包金手絹擦了擦瑛婼的淚水:“妹妹,你還年輕,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的。你這樣哭,孩子走得也不安心啊!別用我們的情感去牽絆他,應該讓他早登極樂啊!”
禎綺也吩咐道蓮兒:“把庫房裏的所有補品統統都拿到夢仙居來,好讓你家小姐將養好身子。”
瑛婼看到禎綺假惺惺的樣子,從心裏感覺就十分惡心。她恨不得撕下她的羊皮麵具,把她的醜陋嘴臉公之於眾。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因為禎綺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兒,即使把真相說出來,除了為難林爍,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她微微抬起頭向禎綺行了個禮:“多謝郡主的關心。”
瑛婼向四周望了望正在拭淚的詩雨,自己內心也有一種欣慰,起碼她是真正曾為自己有孕而歡喜,為自己流產而悲傷。
她已經累極了,不想再多說一句話。她隻是默默地翻了個身,靜靜地握著孩子的肚兜睡了過去。隻有睡著了,才可以不用口是心非的敷衍著殺掉她孩子的那個女人。
等到她醒來時,已經是二更時分。她依然看見蓮兒還跪在自己麵前,為自己擦拭額前的汗珠。蓮兒看見瑛婼緩緩的睜開雙眼,激動地問道:“小姐,你醒了啊?餓不餓,要不要吃些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