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2(新)09(2 / 3)

海東爸媽看到兩個人的樣子,知道再說下去肯定吵起來,於是拿起筷子遞給曉荷說:“來,來,曉荷,先吃飯,這件事等吃完飯再說,海東從小就是牛脾氣,這會兒不知那根筋搭錯了,說不定一會就轉過彎來了,你別理他。”

曉荷不忍心拂了老人的麵子,也不想讓大家都吃不成飯,於是強忍著吃飯,她端起飯碗,怎麼想怎麼感到委屈。在外麵,她和魏海東一樣拚命工作,回到家,她還要費盡心思地照顧公公婆婆的心情,不敢隨心所欲地買東西、搶著幹家務,她為魏海東、為這個家付出了那麼多,可她得到了什麼呢?別的不說,就拿今天的事情來說吧,魏海東明知道她為了天天上學的事情吃不好、睡不著,現在好不容易把孩子上學的事情解決了,他不但不表揚,反而橫加幹涉。

曉荷越想越吃不下去,索性放下飯碗,和飯桌上的人說一聲吃飽了就往臥室走去,連海東媽在後麵喊她也不理,她心裏希望魏海東能跟過來哄哄她、說說他的想法,可是魏海東看著曉荷的樣子動也沒動,他覺得她現在越來越矯情了,動不動就摔臉子,讓人勸、讓人哄,像演戲一樣,這還是過日子嗎?

魏海東沒動,海東爸媽卻沉不住氣了,海東媽在桌子低下踢他一腳,對著臥室努努嘴,意思是讓魏海東去哄哄曉荷,魏海東還是沒動,把腳換個地方繼續吃飯,海東爸見狀,拿筷子敲一下魏海東的手裏的碗說:“你小子發什麼神經呢?我告訴你,天天能上好學校就不能去那個差學校,你和曉荷鬧別扭可以,但不能拿著孩子上學的事賭氣,一會兒去和曉荷說說,早點去給天天報名。”

“爸、媽,我的事情你們別插手行不行?”魏海東不耐煩地說。

海東媽看著魏海東氣急敗壞的樣子,抬手摸摸他的額頭說:“這孩子,今天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在單位不順心?可那也不能回家拿老婆孩子撒氣呀,趕緊吃完飯去和曉荷好好說說,孩子上學的事是大事,別當兒戲。”

父母的話讓魏海東冷靜了一些,他這是幹什麼呢?這麼鬧下去,真不想和曉荷過下去了?可能蘇逸軒對曉荷別有用心,但曉荷一直是很顧家的,自己怎麼能把情緒發泄在曉荷身上呢?而且孩子上學的事情是大事,如果他因為個人的情緒原因讓孩子錯過這次機會,萬一孩子學不好,他還不落一輩子埋怨?

魏海東想到這裏,沒有心思吃飯了,放下飯碗走進臥室,看到曉荷背對著門坐在床邊上,肩膀窄窄的,因為天熱穿得薄,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突出的肩胛骨,他的心中升起一陣自責,於是走過去說:“曉荷,你還是去吃點東西吧,不然半夜餓了沒東西吃。”

可是曉荷並不打算息事寧人,剛才在飯桌上,魏海東已經把她激怒了,她隻是當著公公婆婆的麵不好發作罷了,現在終於等來機會,她可要好好和他理論理論:“海東,你剛才遠兜近轉地不讓天天到實驗小學去上學,恐怕不僅僅是因為離家遠吧?你心裏到底怎麼想的?我看咱們都別藏著掖著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魏海東想息事寧人也不行了,他心裏本來就不痛快,這下幹脆打開窗戶說亮話:“曉荷,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覺得蘇逸軒幫孩子進實驗小學的事情,如果是公司行為,你們公司員工的孩子都可以去,咱們就去,如果是個人行為,你們公司隻有咱們一家享受這個待遇,咱們就不去,你隻是一個普通員工,咱們受不起這份情。”

曉荷一聽魏海東的話就火了,忍不住提高聲音對魏海東說:“你還說你沒有別的意思,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和蘇逸軒不清白,我是和他有什麼交易才能讓孩子去實驗小學的吧?我告訴你魏海東,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天必須要上實驗小學,你要是有本事,你自己找人托關係,把天天上學的事情辦好,要是沒本事,就要靠蘇逸軒的關係進去,還說什麼受不起這份情,我的工作還是靠蘇逸軒找到的呢,你要是有本事,連我的工作一塊給換了。”

“曉荷,你說這話就過了,我沒有說你和蘇逸軒怎麼樣,我隻是不想讓你在公司搞特殊化,而且天天是我們平民家庭出來的孩子,我不認為他必須要上實驗小學,所以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至於你的工作,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也建議你換一換,畢竟你做的是策劃工作,老是從事單一行業會視野變窄。”魏海東沉著臉就事論事。

“好,你說完了?你認為天天是我們平民家庭的孩子,他必須認清現實,就應該去上不好的學校。那我也來說說我的觀點,我認為,凡是當父母的,都有責任給孩子創造好的環境,你創造不了,就是當父母的無能,現在有好的機會擺在麵前,我不能讓我的孩子去上不好的學校、輸在起跑線上。對於我的工作,如果你覺得一個三十多歲、學曆不高的婦女還有更好的發展機會,而且能給我提供更好的職位的話,我可以換,但是你能提供的了嗎?”

“曉荷,你為什麼老是給自己定一些超出自己能力範圍的目標、又總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別人身上呢?”魏海東一針見血。

“那你不如直接說我虛榮算了,但是我這麼做是為我自己嗎?魏海東,我不是沒有努力過,從畢業到現在,我一直在努力,在工作上,我一直要求自己笨鳥先飛,因為起點比別人低,我就多幹活,但是沒有人記住你的努力,到了關鍵時候,我肯定是第一個被犧牲的那個人,現在,我都三十多了,學曆又不高,能有份工作就不錯了,所以我很珍惜現在的工作,因為我知道這種機會難得,即使我是憑蘇逸軒的關係進去的,但我憑自己的能力工作,所以我不會放棄這份工作的,天天也必須去上實驗小學,我不想讓他重複我們人生的悲劇,如果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你還不相信我的人品,那說明我們真的走到頭了。”曉荷說著,眼淚緩緩地流下來。

話說到這個份上,魏海東無話可說了,在現實麵前,他不得不低頭,他走到曉荷身邊說:“好,曉荷,就聽你的,天天去上實驗小學,我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有一個那麼優秀的蘇逸軒天天在你身邊轉悠,我壓力很大,你別怪我。”

曉荷看著魏海東,黑暗中,他的眸子亮閃閃的,她本來很想趁著這個機會問問魏海東那個電話的事情,但是想了想還是沒開口,因為通過這件事情,她悲哀地發現,她和魏海東在感情的廢墟上建立婚姻,就像人們在根基不穩的地方蓋房子,雖然蓋房子的人很努力,但因為根基不穩,這樣的房子實際上不堪一擊,隨便一點風雨就有可能讓房子倒塌,她和魏海東的婚姻再也經不起風雨了。

44、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曉荷為孩子的事情煩惱的時候,韓冰也在為孩子的事情煩惱,隻不過曉荷是為自己的孩子,而韓冰是為別人的孩子罷了。

本來,韓冰最近生活得挺滋潤的。自從她受傷以後,因為不能出門,白楊每天都會來陪她,給她煲湯、做一些清淡的飯菜,對她細心周到、嗬護備至,兩個人一起吃吃飯、聊聊天、聽聽音樂,這種相處讓他們的感情像涓涓細流一樣水到渠成,也讓她寂寞的身心像泡開的茶葉一樣舒展柔軟,她幾乎在心裏感謝白楊的妻子,如果不是她的突然闖入,她和白楊的感情很難發展到這種平穩的階段。

通過相處,韓冰越來越覺得白楊是真正適合她的男人。以前,邵強也對她很好,但是他的好隻是停留在表麵,很多時候,他並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所以邵強雖然好,卻並不適合她。白楊不同,他的好是洞察了她所有心思之後的行動,她的一個眼神,就可以讓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包括怎樣去付諸行動,這是很難得的,也很難讓一個女人不動心,更何況她和白楊在習慣、愛好、誌趣等方麵有著難得的統一和默契。

所以,韓冰覺得這一段時間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雖然因為曉荷對她的感情不讚成讓她感到失落,但她還是覺得值得,因為人生中轉瞬即逝、擦肩而過的是愛情,而友情是永恒的,她始終相信曉荷會在不遠的地方等著她、並會在她需要的時候來到她身邊,就像她對曉荷的意義一樣。

更讓韓冰高興的是白楊再次起訴離婚的訴狀已經提交給法院。他和韓冰說他之前的幾次訴訟離婚有著賭氣的成分,但是這一次是勢在必得,他渾渾噩噩活了大半輩子,現在他覺醒了,他要為自己活一次,所以這次的離婚資料準備得特別翔實,估計勝訴的希望很大,韓冰就安心等著他恢複自由身、無牽無掛地共浴愛河吧。

韓冰對這一切很期待,她甚至盤算著再買一套房子,因為她不想在這套充滿邵強痕跡的房子裏開始新的生活,而白楊早就說過他們的夫妻共同財產是要留給他的妻子的,因為他的妻子收入很低,而且還有孩子,即使離婚,他的妻子也肯定不會把孩子交給他撫養。韓冰對此表示理解,對於曾經的夫妻,你不能給她情,就要給她錢,人財兩空的話會讓一個人崩潰的,崩潰的人做出什麼事情都無可厚非。

隻是在房子的問題上,韓冰很躊躇,因為現在經濟危機,生意很蕭條,這樣的大筆的支出是需要好好掂量掂量的,當然,他們可以租房住或者把這套房子重新裝修,買房子隻是錦上添花的,而錦上添花的問題都不能稱之為問題,關鍵是有錦可添,這個錦就是白楊能順利離婚。

然而,白楊就在離婚上出了問題,因為在白楊提出離婚訴訟的同時,他的妻子也開始了相應的行動。

這天,韓冰戴著墨鏡到公司,此時她臉上的血痂已經退掉了,隻是皮膚的顏色還不一致,但她已經堅持到公司上班,現在經濟危機,作為以人為本的服務行業,越是在經濟蕭瑟的時候越要服務周到,而服務質量又是與經營者的管理是分不開的,所以她堅持上班,在這一點上,韓冰一直是很明智的。

然而今天,韓冰剛到公司門口就被李麗堵住了,她神色慌張地把韓冰拉到角落裏,告訴她公司裏來了一個女人,揚言不見到韓冰就不走。韓冰問那個女人是做什麼的,是不是公司的顧客?以前經常會有對公司服務不滿意的顧客找上門來,這並不足為奇。李麗搖搖頭說她問過了,公司裏沒有人見過這個女人,所以斷定不是公司的顧客。韓冰覺得奇怪,那會是誰呢?李麗這才吞吞吐吐地說她覺得那個女人很像上次打韓冰的人。

韓冰的腦子裏嗡地一聲,這麼長時間,她一直刻意忽略自己的生活和這個女人有什麼關聯,但是她始終是躲不過去的,最讓她泄氣的是她一想到麵對那個女人,心中就會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莫名的恐慌。

李麗看著韓冰的樣子,說你還是趕緊走吧,我來對付她,實在不行就讓她在公司呆著好了。韓冰轉身想走,但想了一下說她在公司呆著的話還怎麼開展工作啊,我還是去見見她吧,她還能把我吃了?

李麗點點頭說這倒是,她今天說話很客氣,不像是來鬧事的樣子。韓冰的心裏安定了一些,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給白楊打了個電話。白楊在電話裏比她還緊張,讓她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他來了再說。

電話裏,白楊雖然緊張,但不乏關切之情,這讓韓冰很滿意,她掛掉電話,還是決定不等白楊先去見見那個女人,她忽然對這個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且她也忽然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女人麵前恐慌,她擁有白楊的婚姻,而自己擁有白楊的愛情,在這一點上,她們是平等的,如果非要按照時間的先後來論資排輩的話,她已經帶人打了她一次,她們之間也已經扯平了。

韓冰帶著這樣的情緒走進公司,她發現那個女人真的沒有像上次那樣氣勢洶洶,看到她進來,她甚至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韓冰走過去,聲音冷冷地說:“聽說你非要見我,有事嗎?”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琳,是白楊的妻子。我想,我們有必要談一談。”那個女人不亢不卑地站起來說。

韓冰這才看清楚站在麵前的女人,她雖然比較胖,但皮膚白皙,雙眼皮、大眼睛,可以看出年輕的時候是頗有幾分姿色的,聽了她的話,韓冰打量了一下,看到她穿著裙子,表情嚴肅而又平靜,不像是有備而來想打架的樣子,韓冰看看公司裏員工的眼睛不時往這邊瞟,知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說那我們到樓下的咖啡廳說話吧。

兩個女人一前一後走出公司,來到樓下的咖啡廳,韓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那個地方正好對著楊琳上次帶人打她的地方,這讓韓冰覺得有點滑稽,幾天之前她帶著人來打她,這一打,非但沒有把她和白楊分開,反而促進了他們的感情,幾天之後她又來找她懇談,簡直是本末倒置。

不過不管怎麼樣,韓冰覺得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雖然她在感情上占了上風,但在現實生活中是薄弱的,因為你無法忽視法律上的那張紙和社會輿論,韓冰想到這裏,叫服務員來點了兩杯果汁,看著對麵的女人說:“你有什麼話快點說吧,我一會還有事。”

“好,那我長話短說,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說聲對不起,那天是我太衝動了,對於給你造成的傷害我很抱歉···”

“道歉就算了吧,我想這肯定不是你今天真正的目的,你還是說主題吧。”韓冰不客氣地說。

楊琳從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韓冰,韓冰猶豫了一下接過來,看到是白楊一家三口的照片,白楊和對麵的楊琳並排坐,一個小女孩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那種笑容刺痛了韓冰的眼睛,對麵的話語緩緩響起:“這是我女兒五歲生日的時候我們去拍的全家福,我們曾經是很幸福的一家,他是一個很愛孩子的人,隻要和孩子在一起,他也像一個孩子一樣又笑又鬧···”

楊琳說起這話的時候麵帶微笑,眼睛看著遠方,韓冰聽不下去了,打斷她說:“如果你今天來是要向我炫耀你的幸福,那你可以走了,我個人認為,幸福是不用這樣來炫耀的。”

“不,我想告訴你的是:激情都是暫時的,任何激情都會歸於平淡。我希望你放過白楊,我們結婚十年了,十年,你也經曆過婚姻,相信你知道對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麼,我幾乎為他付出了我的全部,我是不會和他離婚的,請你放過他。”楊琳咬著嘴唇說出這些話,她的嘴唇瑟瑟發抖,這讓韓冰有點動容,但她還是硬起心腸說:“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我沒法答應你,據我所知,你丈夫早就和你提出了離婚,你們的婚姻其實早就名存實亡了,所以你們的離婚和我沒有必然的關係,至於你結婚十年的付出,你應該和你丈夫去說。”

“不,我們的離婚和你有著必然的關係,本來白楊已經答應不離婚了,我們守著女兒好好過日子,結果你卻出現了,他就被你迷住了,所以才再次提出離婚,隻要你離開他,他就不會離開我們的家庭,你這麼漂亮、這麼能幹,你會遇到更好的男人、開始更美好的人生的,答應我,好嗎?”

“其實你完全沒必要和我說這些,如果你的丈夫還留戀這個家,任何人都無法讓他離婚,同樣的話我也想送給你,當兩個人之間的愛情不在了,婚姻隻剩下維持的時候,對兩個人都是一種折磨,你為什麼不放手呢?趁著你還年輕,你也可以遇到更好的男人、開始更美好的人生的。”

“你錯了,我努力維持這樁婚姻根本不是為我自己,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幸福也好,痛苦也罷,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但是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不能生活在單親家庭受人歧視,你也是女人,以後也會做母親的,請你看在孩子的麵上離開白楊,好嗎?”說起孩子,楊琳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

說起孩子,韓冰想到照片上那個笑得開心的小女孩,心裏震動了一下,雖然她還沒有孩子,但她一直是很喜歡孩子的,尤其喜歡小女孩,每次在街上遇到漂亮的小女孩,她都會微笑著注視好久,但她想起白楊,還是硬起心腸說:“我還是那句話,這些話你要對白楊去說,再說無論大人怎麼樣,對孩子的感情是不會變的,相比之下,父母的爭吵、冷漠的婚姻反而會讓孩子更受傷害。”

“你這個女人,我怎麼和你說你都不會離開白楊是嗎?你太卑鄙了,你怎麼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呢?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和白楊離婚的,除非我死了,但是即使我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楊琳終於發作了。

“既然這樣,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我先失陪。”韓冰拿著包站起來,可是還沒等站穩,迎頭而來的冰涼液體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韓冰閉上眼睛,等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清對方,看到楊琳正拿著空杯子冷冷地看著她,她正要發作,卻無意中看到白楊推門進來,隻好委屈地看白楊一眼,白楊立刻擋在她和楊琳之間,不耐煩地對著楊琳說:“你到這裏來幹什麼?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們離婚是因為我們兩個自身的原因,和任何人無關,所以根本不關韓冰的事,請你不要再鬧了好嗎?”

“忘恩負義的東西、畜生,你說我們離婚是我們兩個自身的原因,你早十年怎麼不這樣說?那時候你看我能幹是不是?這麼多年,我伺候了老的伺候小的,供著你讀完了碩士讀博士,現在你翅膀硬了,想一腳踹開我,沒門。”楊琳站起來不顧形象地指著白楊的鼻子大聲說,而白楊隻是聽著,臉上是司空見慣的麻木。

站在這樣一對男女的身邊,韓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幸虧這個時間咖啡廳的人不多,隻有幾個服務員站在那裏交頭接耳。她看著楊琳因為憤怒而扭曲的臉龐,很難理解一個女人瘋狂到如此地步、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夫妻關係還怎麼維持下去?她以前隻聽白楊說自己的婚姻多麼痛苦,卻從來沒有想象到是這個樣子的。

在這一刻,韓冰感覺心疼,她想著她和白楊如果真能走到一起,她會加倍對他好,他真是太不容易了。然而,就在韓冰想入非非的時候,楊琳見白楊沒有反應,已經再次把怒火轉移到她的身上,她大叫著“都是你這個壞女人,勾引別人的老公、破壞別人的婚姻,我要打死你”,一邊叫著一邊衝上來想要撕打韓冰,幸虧白楊及時抱住了她。

豐滿的楊琳在相對清瘦的白楊懷中像一隻憤怒的豹子,白楊一邊隨著楊琳的掙紮調整姿勢,一邊氣喘籲籲地對韓冰說:“韓冰,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事情我來處理。”

韓冰這才在服務員的眾目睽睽之下倉皇逃出咖啡廳。

直到走出咖啡廳,韓冰才意識到自己躲過了怎樣的一場劫難,她現在才知道作為一個第三者不但要有堅強的心理素質,可以麵對世俗的異樣眼神,還要有健壯的體魄來應對突然而至的傷害才行。

可是,這樣的自嘲轉瞬即逝,韓冰想到將來,僅有愛情可以成就幸福的婚姻生活嗎?她想起照片中孩子開心的笑容、想起楊琳絕望的眼神,自己真的要將幸福建立在她們的痛苦之上嗎?即使大人可以重新開始,孩子呢?父母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幼小的心靈一旦種上仇恨的種子,是一輩子都無法除去的毒素,她該如何麵對一個孩子仇恨的眼神?

因為不能回公司,韓冰隻好開著車沿著馬路往前走,她不知道要走向何方,不知道將來會怎樣。

45、裂隙

雖然天天的擇校事件在魏海東的讓步下平息了,但這次事件遺留下來的影響卻沒有很快消除。因為魏海東雖然同意了天天去上實驗小學,但那隻是不得已的權宜之計,內心還是排斥的,所以他對學校絕口不提,而且在家人討論學校的時候也不發表任何意見。

魏海東這個樣子讓曉荷很失望,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多少年了、經曆過那麼多事情,不說成熟一點、大度一點,反而越來越矯情了。而且最讓曉荷傷心的是他不信任她,這麼多年,自己為這個家、為他付出了那麼多,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嗎?她如果真和蘇逸軒有什麼事情,還用等到今天嗎?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己見異思遷、意誌薄弱,還以為人人都像他一樣。

對了,說到意誌薄弱,曉荷又想起那個奇怪的電話號碼,她感覺魏海東肯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不敢當著她的麵接電話、還要把私人電話說成推銷保險的?不過這樣的事情沒有證據,說了也白說,還會讓兩個人不痛快,所以曉荷索性不說。她也曾想過到通信公司去查查這個手機號碼的主人或者查查魏海東的通話清單,又覺得那樣太齷齪,隻好走一步看一步,在心裏想著魏海東如果經過了那麼多事情還不知道珍惜他們的婚姻,那隻能說明他們之間的緣分盡了。

人的心是一麵鏡子,心裏想什麼,很容易就會反射到臉上,曉荷對魏海東的失望就是這樣,她雖然每天該上班上班,該吃飯吃飯,在家裏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待家人,但對魏海東,是再也熱情不起來了,她不再對他噓寒問暖,也不再向他撒嬌,既然魏海東對學校的話題不感興趣,她也就在他麵前絕口不提。

這樣一來,雖然兩個人相安無事,但也不像以前那麼親密了,總像隔著一層什麼似的,時間一長,連海東爸媽都覺得不對勁了。

這天,曉荷帶著天天出門去買上學要用的文具了,魏海東在臥室上網,海東爸媽覺得機會來了,他們要好好和兒子交流一下,於是兩個人來到魏海東的房間。房間裏,魏海東正在上網,最近網上有一個很流行的網站叫開心網,可以在網站裏模擬生活,可以買房子,設計成自己喜歡的風格,還可以種各種蔬菜,最有趣的是可以到朋友的菜園裏偷菜,這讓很少體驗田園的都市白領著實興奮了一把。

魏海東本來對這種幼稚的遊戲不感興趣的,但是看到公司的員工都在玩,休息的時候就紛紛議論這個遊戲,他出於好奇也去注冊了一個,沒想到一發不可收拾。網絡多好啊,有一棟小房子、一塊地,想種點什麼種點什麼,拔拔草、捉捉蟲就可以坐等豐收,實在不行還可以到朋友的地裏收獲點什麼,而生活太累了,自從他身體康複以後,白天在單位拚死拚活、忙得腳打後腦勺,晚上回到家還要做家務、陪孩子、陪老婆,兢兢業業、小心翼翼。

可就這樣曉荷還是不滿意,動不動就拿那件事情敲打他,現在,他不過是對天天去實驗小學的事情表達了一下反對,曉荷就對他不理不睬的,他感覺這不是在生活,而是在贖罪,問題的關鍵是這贖罪就像無期徒刑,他一想到要在曉荷的俯視下生活一輩子,心中就不寒而栗,所以他寧願逃避,讓自己沉浸在網絡裏,就像蝸牛躲在自己的殼裏。

“海東,你在幹嘛呢?”海東媽走進房間,看到魏海東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連他們進屋都沒有聽到,於是好奇地問。

魏海東的思路被打斷了,從電腦屏幕上收回目光,透過眼鏡,茫然地看著母親說:“哦,沒事,在玩遊戲呢,您有事嗎?”

“哦,我們也沒什麼事,就是好長時間沒和你聊天了,想和你聊聊。”海東媽和海東爸在床沿上坐下,隨意地對魏海東說。

“好啊,這陣子忙得昏天黑地的,是挺長時間沒陪您和我爸聊天了。”魏海東放下手中的鼠標,轉身把下巴支在椅背上看著父母說。

魏海東這個樣子,海東爸媽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過了一會,海東爸開門見山地說:“海東,實話說吧,我和你媽就想來問問你,你和曉荷最近怎麼了?我們怎麼覺得不對勁呢?你不會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吧?”

魏海東楞了一下,真是知子莫若母,父母對他的婚姻的感覺是敏銳的,但是他不想讓父母操心,於是勉強笑笑說:“沒事,兩口子過日子哪能整天嘻嘻哈哈的,等忙過這一陣我們一家出去散散心就好了。”

海東爸看著魏海東,若有所思地說:“好像不對吧,我怎麼這次來你們家老感覺你和曉荷之間不太對勁呢?兩口子吵吵鬧鬧不稀奇,可你和曉荷也太離譜了,說好的時候好得和一個人似的,說不好了生分得像陌生人,這哪像過日子啊?”

“爸,您就別操心了,每家有每家的過法,在城市裏就是這樣,忙起來誰也顧不上誰,哪有那麼多心思琢磨這個啊。”魏海東有點尷尬地說。

“唉,就是讓我們操心我們還能操心幾年啊?我和你媽都老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這不,為了你們兩口子不鬧矛盾,你媽看著曉荷亂花錢不順眼,曉荷不高興,你媽也就不管了。我看不慣你們教育孩子的方式,但是曉荷不願意,我也就不說了。我們這麼順著曉荷,還不是希望你們和和睦睦的?”海東爸抽著煙絮絮叨叨地說。

海東媽見狀也說:“是啊,海東,這個曉荷,雖然當初我和你爸都看不上,那是希望你沾點老丈人的光,不用吃那麼多苦,但是這麼多年下來,感覺曉荷還是挺不錯的媳婦,現在孩子大了,工作也都穩定了,你們可要好好的過,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哪一天我和你爸不在了,也放心了。”

魏海東看著父親花白的頭發,心裏一陣難過,父母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如果他的婚姻失敗,對父母真是很大的打擊,於是安慰父母說:“爸,媽,你們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來了?我和曉荷沒事,你們就別多想了。”

海東爸媽聽到這話,囑咐魏海東一會出去走走順便接曉荷和天天,別一天到晚呆在電腦旁邊,絮絮叨叨半天才離開的房間。

父母走了,魏海東關了電腦,看著牆上的婚紗照呆呆地想,自己這是幹什麼呢?做錯了事情,給曉荷帶來那樣深刻的傷害,還不許她提嗎?看來他又犯了以自我為中心的毛病了,以前想著隻要曉荷回到他身邊,讓他做什麼都行,可是真正和好幾個月,他就開始受不了。再說,正因為曉荷身邊有個蘇逸軒,他才更應該好好表現,不然不是把曉荷往蘇逸軒那裏推嘛。

人生,從來都是退一步海闊天空,魏海東這樣想著,心中也就豁然開朗了,當下決定出去逛逛,買點曉荷愛吃的東西,等她回來兩個人好好聊聊,然後趁著周末好好放鬆一下,可能所有的事情也就煙消雲散了。

在婚姻中,夫妻間所有的事情都是息息相關的,所以所有的感受也是相通的,在魏海東思考婚姻的時候,曉荷也在考慮他們的婚姻。

周末的超市人聲鼎沸,曉荷拉著天天穿梭期間,天天對很快要成為小學生的事情很興奮,在超市裏一會兒拿起造型複雜的文具盒告訴曉荷他們幼兒園裏誰用這個樣子的、誰用那個樣子的,一會兒拿起書包背在肩上,像模特一樣擺出各種造型讓曉荷看。

天天的五官像魏海東,但皮膚遺傳了曉荷,膚色白裏透紅,配著濃黑的眉毛和烏溜溜的大眼睛,一點也也不比宣傳畫上的模特差。他往那裏一站,立刻就有很多人指著他說:看,這個男孩子長得多帥啊,明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