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新)21(2 / 3)

魏海東看著曉荷猛然變色的臉,隻好把已經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他也是在和韓冰通過電話後才知道一直和曉荷交往的那個大款是銀都房地產公司的總經理蘇逸軒,韓冰在電話裏把自己罵得狗血噴頭,告訴他曉荷已經答應處理好自己的婚姻問題就考慮蘇逸軒的求婚。剛剛在回來的路上他看著拔地而起的銀都公司大樓,知道自己窮其一生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成就,那麼他還有什麼理由阻擋曉荷奔向幸福的腳步?

“曉荷,我知道我帶給你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我真的很抱歉,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隻要我能做到的……”魏海東看著曉荷艱難地說。

“海東,不要再說抱歉的話,其實我過去也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是生活不會重來,我們永遠不可能回到過去。我沒有什麼要求,因為你工作那麼忙肯定顧不上照顧天天,所以我希望天天的撫養權歸我。”

魏海東感覺自己的心像猛地被誰摘去一樣,他想到遠在農村的父母最寵愛的就是這個孫子,要是知道他把他們的孫子弄丟了,不氣得打死他才怪,想到這裏魏海東懇切地對曉荷說:“你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再成家有很多不便,孩子還是歸我吧,況且天天的爺爺奶奶最寶貝這個孫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受不了。”

“你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孩子現在正處在長身體的時候,你來帶肯定不行的。”曉荷語氣堅決。

“我可以學著做家務,也可以請保姆,你怎麼能這麼肯定我帶孩子不行?”魏海東反駁道。

氣氛一下緊張起來,曉荷看魏海東堅決的樣子,隻好放鬆語氣說:“海東,天天現在是心理發育的敏感時期,不能離開媽媽的。再說,你對家務很陌生,工作又那麼忙,現學也是沒法照顧孩子的,要是把孩子交給外人又怎麼能放心?”

“辦法總會有的,我保證不讓孩子吃苦就是了。”魏海東堅持自己的觀點。

“海東,不可能,你知道天天這麼多年是我一手帶大的,從來沒有離開過我,我不可能和天天分開。要不這樣吧,孩子平常我來帶,等周末你有時間的時候就接孩子出去玩,至於天天的爺爺奶奶那邊,孫子永遠是他們的孫子,他們什麼時候想看孫子你打個電話就行,這樣可以嗎?”曉荷眼裏有了淚花,用懇求的眼光看著魏海東說。

魏海東看著曉荷無言以對,天天是曉荷一手帶大的,他幾乎沒有照顧過他,如果讓天天自己選擇的話,天天也未必選擇和他在一起,他實在沒有理由把他從曉荷身邊奪走,現在曉荷把一切都安排得恰到好處,他想要推翻竟然無從反駁。

“好,就按你說的辦吧。”魏海東沉默良久才點點頭對曉荷說。

秋日的夜晚,微風已經有了隱隱的涼意,燈光總會引來一些不知名的飛蛾,它們圍著燈光不停地飛舞旋轉,它們小小的影子印在地上就是一個挪動的小黑點,曉荷低著頭看著這些黑點,眼淚忽然不受控製地想要湧出眼眶,她竭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海東,這個家雖然東西不多,但都是我們一點一點置辦起來的,你想要什麼就拿走吧。”

魏海東輕輕拿起電話旁邊的全家福照片,那是去年魏海東原來單位組織旅遊的時候三個人在海邊照的,照片上魏海東和曉荷半蹲在沙灘上,天天在中間坐在爸爸媽媽的腿上,一家人真正實現了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願望。魏海東看著照片裏笑得燦爛如花的三張臉低聲說:“不用了,我隻要這張全家福照片就可以。”

曉荷看著魏海東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撫摸著照片上的笑容,心裏五味雜陳,她不能否認蘇逸軒的求愛讓她重拾自信,他睿智、自信、懂得體貼和關愛,會是一個好男人,可是曉荷不能否認自己內心的感覺,她對蘇逸軒是敬仰、是欣賞,還有逃避現實的一點虛榮,但那不是發自內心的愛,在很多個夜晚她拿魏海東和蘇逸軒作比較,魏海東都是給她一種疼痛的感覺,他就像她身體的一部分,隻要一想到分離她就會有徹骨的疼痛。

更讓曉荷感到惶恐的是她對和蘇逸軒的未來總是帶著無法抹去的理智,她知道蘇逸軒可能會是一個好父親,可是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當孩子之間的利益發生衝突,蘇逸軒麵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和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他會一碗水端平嗎?生活中向來都是後媽難當,作為訪客偶爾和一個處於敏感期的女孩相處還可以,可要天長日久相處她是否能夠勝任一個後媽的角色?

這一切的惶恐讓曉荷心亂如麻,可是不邁出這一步又怎麼辦呢?雖然魏海東今天回來,她看到他改變了很多,不但對孩子耐心細致,居然還記得給她買護膚品,可是他一直以來的表現已經表明了他選擇的是林菲,而且他對她提出離婚沒有任何異議,她總不能求他留下來吧?

長痛不如短痛,就讓這一切過去吧,曉荷想到這裏對魏海東說:“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戶口本和結婚證都在這裏,你明天別忘了帶著身份證,我們九點在民政局門口見麵好嗎?”

魏海東正看著照片出神,聽到曉荷的話急忙回過神來說:“好的,明天我來接你去民政局吧?”說完看到曉荷詫異地看著他,急忙解釋說,“林桐的車在我這裏呢,反正我們順路。”

曉荷看著魏海東的樣子,想到明天他們就要去辦離婚手續了,離婚這個詞語在她的心裏從來沒有和自己的婚姻有過任何的聯係,她一直以為她和魏海東的婚姻堅如磐石、韌如蒲草,誰知才短短的七年他們已經漸行漸遠,不得不為離婚做打算了,命運真是讓人無從把握。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見得他們做不成夫妻就非要成為冤家吧,畢竟他還是孩子的爸爸,這是一條他們一生都不會斬斷的關係,那麼就不要太決絕,曉荷想到這裏對魏海東苦笑了一下說:“好吧,那我明天在樓下等你。”

一切都已經談妥,再也沒有留下去的理由,魏海東從沙發上站起來對曉荷說:“曉荷,你是個好女人、好母親,事情發展到今天,我知道我的責任是很大的,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作為女人,你以後不要那麼要強,因為在大多數男人的心裏還是希望女人柔弱一些,有些爭到臉紅脖子粗解決不了的事,或許撒個嬌就能解決了,所以你以後要記住。”

曉荷靜靜地聽著魏海東發自肺腑的話語,想起自己以前尖厲的話語像刀子一樣刺向他的心房,她深深後悔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至親至疏夫妻,夫妻之間是最親密的又是有距離的,有些話是永遠不能說的。感情就像玻璃,一旦傷了就是永遠的傷痕,如果再不加以修葺,感情的裂縫必然越來越大,一切就覆水難收了。

可是人生有誰是未卜先知的呢?初戀的時候我們不懂愛情,初婚的時候我們不懂婚姻的真諦,現在終於明白也太晚了。

曉荷想到這裏站起身,點點頭對魏海東說:“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你也要記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老是熬夜,你的胃也不好,以後要記得準時吃飯,千萬不要忙起來不管不顧,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好的。”魏海東百感交集地答應著,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從衣兜裏掏出上午剛剛拿到的新房鑰匙說,“曉荷,我知道你一直的願望是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可是這麼多年也沒有完成這個願望,現在公司的發展狀況好了,我們當初融資的錢也可以收回來了,這是我今天在如意家園定下的房子。現房,隨時都可以入住,手續我已經辦好了,你就等著他們通知你帶著資料辦房產證就好了。”

曉荷呆呆地看著魏海東手裏的閃閃發光的鑰匙,她曾經把一套房子看得比什麼都重,為了房子不惜對魏海東惡語相向,以致給了他們的婚姻致命的一擊。可是現在看來,比起他們七年的婚姻、十年的感情,房子算什麼呢?沒有了魏海東,這房子還有什麼意義呢?

曉荷想到這裏強忍住內心的難過對魏海東說:“海東,公司剛走上正軌,需要錢的地方會比較多,你還是先把房子退了,把錢用在公司裏吧。”

“不,曉荷,買房的錢本來就是你省吃儉用省下來的,我也一直想完成這個願望,你快把鑰匙收起來吧,以後天天的撫養費我會定時給你,無論怎麼樣,我希望不要讓孩子受委屈。”魏海東固執地伸出手,把鑰匙塞在曉荷手裏。

“好吧,海東,這房子我先收著,以後就放在天天的名下好了。”曉荷拿著魏海東塞進來的鑰匙緊緊握在手中,這把鑰匙還帶著魏海東的體溫,可是他們之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以後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吧。”魏海東熟稔地說著,忽然覺得這話有點不妥,急忙補充了一句,“畢竟我還是天天的爸爸……”

魏海東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憂傷像濃墨滴在宣紙上一樣迅速渲染開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他們一起走過的漫長歲月。

初相識時,魏海東是一個木訥的少年,曉荷是一個羞澀的少女,是愛情讓他們變得勇敢,他們像所有的戀人一樣經過了第一次拉手的悸動、初吻的暈眩;新婚燕爾,他們在租來的房子裏享受愛情的甜蜜,兩個人常常相擁著憧憬未來,未來在他們的規劃中是那麼美好,以致讓他們熱血沸騰,徹夜難眠;初為人父人母,他們看著共同創造的小生命露出會心的微笑,他們相信小寶貝在他們愛的嗬護下會茁壯成長。可是往事曆曆在目,那美好的憧憬仿佛就在昨天,可他們怎麼在生活中完全迷失了方向呢?

魏海東想到這裏喉頭發緊,兩眼發熱,他急忙轉過身對曉荷說:“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

“等一下。”曉荷看著他的背影急忙說,魏海東猛地止住腳步,他的心開始狂跳,他多麼盼望曉荷能說一句“我不讓你走”,那麼他就會永遠停在她的身邊,用他一生的行動來彌補他曾經帶給她的傷害。

可是曉荷很快開口了,她的聲音幽怨但清晰,“海東,你的衣服我都給你洗好燙好了,你帶回去替換著穿吧。”

魏海東回過頭,看到曉荷快步走進臥室拿出兩隻皮箱放在他的麵前,她低著頭看著兩隻皮箱說:“這隻皮箱裏是夏裝和秋裝,另外這隻皮箱裏是冬裝和內衣,我都整理好了,你帶回去吧。”

“好,謝謝你。”因為期待太強烈,等曉荷說完最後一句話,魏海東感覺自己剛才衝到頭頂的血液此時已無聲地流回腳底,希望徹底破滅了,這個家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吃力地彎下腰拎起兩隻皮箱,緩緩地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