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使我想起來漢朝一個叫顏駟的人的故事。顏駟是漢武帝宮中一個專管皇帝乘坐車輦的郎官,有一天,漢武帝乘輦在宮中巡遊,遇見了顏駟,看見他須發皆白,衣衫襤褸,就問他怎麼這麼大年紀才做上一個郎官呢?顏駟啟奏武帝說:‘我從文帝時就做郎官了,但是文帝重視文人,而我卻是學武藝的;到景帝時,重用老臣,而我當時還年輕;現在陛下(指武帝)卻又重視年輕人,而我已經老了,所以三代不遇。武帝聽了之後很憐憫他,總算給他升了級。
這種情況也許到現在還不是完全沒有。南京某高校有一個教師去世,我去參加追悼會,據我所知,這位教師在抗日戰爭時期在四川時就已經是講師了,抗戰勝利回到南京後不久就升了副教授,可在追悼會上,學校領導宣讀悼詞,才知道這位70多的教師仍然還隻是個副教授,他的遭遇同顏駟頗有相似之處。
由此可見,一些中年知識分子擔心等不到這些條文的落實的心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希望作出決定後要盡快付諸實施,該晉級的晉級,必要時還可以越級,不要有百分比的限製,不要一年隻能提升百分之幾,使得許多早應提升的人遲遲得不到提升,還在等待之中。隻要夠資格,合乎條件的就都要提升。提升後工資也應當相應增加,不能隻提級不加薪,那樣仍然是畫餅充饑,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馮唐易老,李廣難封”,王勃的千古名言道盡了人才難為世所用、所容的悲劇。盛彤笙以他長期以來所特有的強烈的人才意識,以及用人時不我待,求賢若渴,舉之以誠,用之以信的博懷卓見,切中了當時在重用知識分子上的種種積弊,其膽識氣魄,難有人及。在他發言後,大家報以熱烈的掌聲,因為他說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代表了大家的心聲。
在全黨上下的共同努力下,社會上出現了一個尊重知識、尊重人才的政治局麵。廣大知識分子迎來了政治的春天、科學的春天。
隨著知識分子政策的全麵落實,盛彤笙進一步得到黨和國家的重視與關懷。1980年1月,盛彤笙參加了中國農科院學術委員會會議,國務院副總理方毅等接見了與會的農業科學家。1981年國家實施學位製度後,盛彤笙受命擔任國務院學位委員會第一屆學科評議組成員兼小組召集人。1978年後,他被聘為國家科委農業生物學科組成員,並擔任中國畜牧獸醫學會副理事長,中國畜牧獸醫學會學術顧問委員會副主任,中國畜牧獸醫學會名譽理事長,中國微生物學會人畜共患疾病專業委員會副主任等學術職務。中共中央組織部1985年8月27日專門給江蘇省委發出文件:“經研究,同意盛彤笙按副省長級待遇”。江蘇省委同時給他分配了一套省級幹部的住房。
“東隅已逝,桑榆未晚”。政治上的充分信任,工作上的放手使用,加之在曆史上還他以清白,使這位老科學家振奮不已。在北京參加國務院學位委員會評議小組召集人會議的1983年元旦當日,盛彤笙在記事本上寫下了當時的心情:
“是日天朗氣清,晴空萬裏,人在北京;高登八達嶺而充好漢,下探地下宮而訪幽靈;宿願得償,餘心大快。記此數語,以留鴻爪。”
此時他雖然體弱多病,但非常珍惜這一寶貴時機,向組織一再表示“俾能奮其餘生,為四化盡其綿力”。他在晚年之時,在智慧之光熄滅之前,又幹了一件精彩收官之作,也翻過了他濃墨重彩的人生中最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