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盛彤笙不拘一格,重用出人才。盛彤笙對人才委以重任,發揮其潛能,創造其價值,人才成就了畜牧獸醫事業,畜牧獸醫事業又造就了這些人才。當年西北畜牧獸醫學院的寄生蟲、微生物、解剖、內科診療、病理、產科等學科,由於有“海歸”為主將,加上盛彤笙預先物色的後備力量,形成了一個合理的學術梯隊,其學術實力在全國首屈一指。
用人之道,看似是個方法問題,實則是個胸懷問題,境界問題。解放初期,崔堉溪隨西北農業專科學校合並到西北獸醫學院,當時他上老下小全家11口人,經濟上十分緊張。一些農業院校看中了他的才學,許以高薪想將他“挖走”,但他最終還是服務於學校及以後的甘肅農業大學,個中緣由,與學校對他多方的關心不無關係。當年山東農學院答應他們夫婦二人如果前往,每人薪金可在現有基礎上增加35萬元(舊幣),在新中國成立初期這是一個不小的數字,可折合小米430多斤,而當時的公職人員月工資也多為300至500斤小米,自然有誘惑力。盛彤笙當時已在西北軍政委員會畜牧部任職,了解情況後,考慮到崔堉溪等教師家庭確有實際困難,於是親自向西北軍政委員會財經委員會寫出專題報告,請求給他們增加薪金。西北軍政委員會財經委員會也很重視,1950年9月,彭德懷、賈拓夫、白如冰聯名複函:
“關於你院崔堉溪先生待遇問題,提出如下意見:一、在不違反教育部所定標準之原則下,你院評薪可酌為提高,評米後可按西安市米價折成人民幣,再依蘭市單位價發給,上項辦法曾經狄秘書長和辛廳長當麵商妥,並經過教育部同意;二、教授專家中如家庭負擔過重者,在你院同仁不反對的條件下(要多加解釋),可由院方酌予補貼,這是過渡期間的臨時辦法。希將處理情形報財委及教育部備案。”
這樣,盛彤笙就為崔堉溪和另外三名教師爭取了每月150~200斤不等的小米補貼,緩解了他們在生活上的窘迫狀況。
隨後不久,內蒙古畜牧獸醫學院成立,由於師資缺乏,崔堉溪夫婦奉高教部之令,借調講學。該院給了他們很好的待遇,並動員留下來。但兩年期滿他們仍回到了學校。在學校的一次會議上,崔堉溪說:“內蒙古畜牧獸醫學院對我們非常好,但我離開西北畜牧獸醫學院後,學院不僅給我當農民的父親安排了工作,患病時還派人照顧他,我是為了感謝學校才回來的。”
在用人方麵,盛彤笙說過這樣一句話:“天下之才用其所長無不可用之才,天下之才用其所短無可用之才。”當年來到國立獸醫學院所有的教職員,甚至工友,為什麼那麼多人感激盛彤笙?因為每個人都感到各得其所,發揮了才能,全校上下形成一個和諧的整體。這使人不由想起三國時期著名政治家、軍事家諸葛孔明的用人之道。當他病逝五丈原,噩耗傳出後,不僅與他親近的人悲痛萬分,就連被他處分過的人都痛哭不已。蜀國都護李嚴犯錯被貶官,得知孔明去世,在後方成都大哭而死,原因何在?“蓋嚴嚐望複收己,得自補前過,度孔明死後,人不能用之故也”。因為李嚴覺得,丞相活著,他還有複出的希望,有機會彌補自己的過失,丞相一死,再也沒有人會啟用他了。
胸懷有多大,事業就有多大。事業的成功其實也就是育人、用人的成功。西北畜牧獸醫學院當年事業蒸蒸日上,許多方麵走在全國農業院校的前列,這與盛彤笙的寬以待人、慧眼識人、熱心育人不無關係。以後,接二連三的政治運動,再加上主政的個別領導以“寧左勿右”的手法對待知識分子,總把他們當做改造對象,運動來了,就將他們收拾一番,自然挫傷了大家的積極性,學校開始出現人心離散、質量下降的局麵。1957年初,學生們自發簽名,打著“歡迎盛彤笙蔣次昇返校”的橫幅上街遊行請願,到中科院西北分院請求盛彤笙回校主政,這也是全體師生發自內心深處的情感,當時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認識,隻有盛彤笙在,獸醫學院才會有希望。按理說盛彤笙當時還兼任西北畜牧獸醫學院院長,請他返校也是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在“反右”鬥爭中,很多學生卻因此而被打成右派,付出了沉重的代價,直至20年以後才得以平反。